“厨房里有鸡蛋，刚煮好的，冰箱里也有冰块，你左手柜子里有药箱，自便！”
纪如意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将她手中的杂志抽走，拨开她散开的头发，看到双颊肿得更厉害。
“****，这整一个铁砂掌嘛！”纪如意心疼不已地抚上去，“疼吗？我日，肯定疼得很。”
她自说自话，柚子被她唬得直皱眉：“别骂脏话行不，你一爆粗口我就扛不住，就你这张千娇百媚的脸真不是说脏话的料，你说脏话就像尼姑讲黄段子一样，长老，老生湿了。”
“我了个去，长老是《西游记》里的妖精喊唐僧的时候这样叫的，尼姑应该是说，施主，贫尼湿了，哈哈哈…”纪如意苦笑了一下，柚子却真的笑开了，但或许是笑肌舒展牵扯到脸上的伤，很快吃疼地将笑容收了回去。
纪如意叹着气去厨房捞了个鸡蛋再走回来：“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弄。”
“你帮我弄吧。”柚子干笑着说，纪如意点了下头，蹲在地上将鸡蛋按在她脸上转圈。
“如意，你怎么不问我跟卓然怎么回事？”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过这种事，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个大概了，你看我俩还真是同命相连，连做个小三儿都要一起。”纪如意擅自笑着试图来化解此时尴尬的状态。
“我跟你不一样，你跟霍希一开始就在一起，尽避后来他结婚了，你也顶多是”被小三”了，可是我是主动去勾引卓然的，知道他经常去E酒吧，所以费尽心思去办了会员卡，制造N多个偶遇最终才得手，所以我是处心积虑地争着当小三儿，就像今天这种场景我也想到了，甚至比今天更加不堪的场面我都想像过，只是没想到把你搭进去了。”柚子看着纪如意发青的额头和胸口的抓痕，心痛不已。
“我没事，幸亏我在，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就打算任由她打？”
“也许吧，我还不了手，她顶多打几下就解气了，我不想在卓然心中留下野蛮无理这个印象！”
纪如意想骂，骂她没出息，骂她犯贱，可到了嘴边又吞下去了。
她想到之前赵梓欣找自己，高高在上的时候自己不也只能干坐着还不了一句口吗，所以如果你的位置不端正，再强悍也发不了攻。
“柚子，你说我这样的，当三儿也算是实至名归，可你一副凌然正气的脸，挂门口都能吓跑一干牛鬼蛇神，你怎么也淌了这淌浑水？”
“纪如意，你这是拐着弯骂我鬼见愁吧？”
“我没骂你也没损你，我就是心疼你。”纪如意将鸡蛋收起来，盘坐在地上开始细细地剥蛋壳。
柚子躺在沙发上看着她紫色的头发所覆盖的后脑勺，心里窒息得快喘不过气。
“如意，知道卓然的老婆是谁吗？是赵梓雅，也就是霍希老婆赵梓欣的亲姐姐！”
“太狗血了吧，连三儿都能三儿一家人里边去。”纪如意低着头敷衍。
“不是，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想告诉你，我今天所经历的，可能就是你明天要经历的，所以你是否要想想，霍希值不值得你为她承受这些委屈？”
“那卓然就值得你为她承受这些委屈了吗？”
纪如意翻了个身，头枕着沙发看着天花板说：“值得，如果不值得，我就不会奋不顾身地跳进去了。”
纪如意将手里剥干净的鸡蛋咂巴一口咬下去，露出里面嫩嫩的黄。
值不值得？霍希值不值得？
纪如意突然没了主意了。
赵梓雅哭着给妹妹打电话：“梓欣，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信誓旦旦，背地里又沾花捏草。你家霍希你也得看紧点儿，还没结婚几个月就一直闹绯闻。”
“姐， 你光长了一副聪明的脸，怎么老干些糊涂的事。就姐夫那样的，摆哪儿都是女人争着抢着的，你跟他结婚就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你还居然在那种公众场合闹，完全没了正室的架势！”
“其实我也知道当场翻脸对大家都很难堪，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行了行了，姐夫回来之后你别冲他嚷嚷，你一嚷嚷你们之间的感情就灭了一半了。”
“那我要怎样？难道我还得睁只眼闭只眼？”
“以不变应万变，姐夫他不傻，不会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就跟你离婚的，但如果你闹，一次两次他能容忍，但时间久了他就懒得应付你了。很多人离婚不是因为第三者，而是因为正室闹腾得不行，最终就干脆散了。”
“可是我眼里揉不进沙，卓然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能够跟其他女人分享？”
“这是不是你第一个有明确证据证明姐夫在外面的女人？”
“好像是吧！”
“那这是不是你第N次扑风追影地去找其他女人闹？之前几次你也闹了，不过最后发现都是一场误会，对不对？”
“是啊，不过这次不是扑风追影，这次是真的。”
“那就对了嘛！你看你之前闹了那么多次，不但没把这个苗头压下去，反而让姐夫真的在外面找了女人，这说明你的闹根本无济于事，只能让他更加有恃无恐心安理得的去找女人。”
“那不能闹，我该怎么做？”
“装贤惠，装内心宽容，让他自己回来，让他不好意思留恋花丛。我们找的都不是市井男人，闹几次打几次不但不能吓跑他们偷腥的念头，反而只能助长他们的气焰，所以我们要作好长期备战的准备。攻城容易守城难，如果你不想国土尽失军心动荡，有时候失掉一两个城池也是应该的。”
赵梓雅握着话筒不住地点着头，妹妹的话似乎句句在理，自己好像真的过于莽撞了，傻啊！先发制人在这种事情上起不了任何作用，你得有超人的忍耐力，匍匐着前进，以柔克刚，以德报怨。
赵梓雅苦笑着，眼里的泪却流得更快，她和卓然相恋3年，结婚3年，多少人羡慕她夫妻和睦，丈夫疼爱，从什么时候开始争吵？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忌？最后她一个堂堂正室，居然要退战三尺，割地求荣。这便是他承诺给自己的未来，这便是他举着双手应允的永远，才三年，他口中的永远就到了头，多么可笑。
柚子顶着那张大肿脸去上班，同事都凑过来三八。
“小柚，你脸怎么回事？”
“被拍了呗！”
“谁还敢拍你啊？”
“偷情被正宫煽的，你们信不信？哈哈哈…”她笑得一脸没心没肺，卓然进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她端着这样一副笑脸怵在人群中，脸上的红肿触目惊心。
好不容易撑到下班，终于收到他的短信：“晚上我去你那儿。”柚子盯着短信看了几遍，再抬头透过百叶窗看着他低头处理工作的俊逸脸庞，咬了咬嘴唇，不小心扯到脸颊的红肿，疼了一下。
他到的时候刚好8点，柚子去开门，手里握着一个冰袋。
“进来吧。”
卓然换了她给他准备好的拖鞋，拿着电脑包走进去。他的双手很自然地盖到她脸上的红痕上，因为刚用冰敷过，所以脸上的皮肤透心的凉。
“是不是还很疼？”他的手指不敢用力，微微翘着触碰着她脸上的皮肤，红肿已经消去了很多，五指印也只是隐约可见。
“你问我哪里疼？心还是脸？”
卓然的手指缩了一下，很快便将手从她脸上移去，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柚子闭了下眼睛，问：“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你吃了吗？”
“吃了，神户牛排，一个人去的，之前一直想去吃但不舍得，觉得太贵，不过今天刷你的卡，不心疼。”柚子面无表情地说着，其实她是想笑着说的，但怕扯到脸上的红肿，所以面部表情有点僵硬。
“嗯，喜欢吃什么就去吃，如果我没有时间陪你，你可以叫纪如意陪你。”
“对了，我之前给纪如意买了两个包，她生日快到了嘛，也是刷的你的卡！”
“我收到银行的短信了，我给你卡就是让你花的，你不用事事跟我报备。”卓然脸上的表情有了略微的放松，之前垂着的手也走过去握住柚子的手，然后将她的头慢慢地贴在自己的胸口。这仿佛是一个慢镜头，温柔到柚子觉得自己的心都在跟着颤抖。
其实大多数时候，卓然都不算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很多人被他的皮相所迷惑，觉得他温文尔雅，觉得他彬彬有礼，但这跟温柔都扯不上边，这次算是为数不多的温柔表现之一了。
柚子很自残地想，两个耳光换来他的温柔安抚，自己倒也没亏。
“小柚，梓雅去找你的事，我觉得。”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却被柚子用手掌捂住。
“卓然，别说了，我明白，我是成年人，有对自己行为负责的能力。”
卓然终于笑了一下，压在心里一天的石头沉了下去。这便是他喜欢柚子的原因，永远通情达理，不会耍小性子，不会无理取闹，相处的时候很放松，不会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