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罗天离好半天不说话，青枫只得凑过来问道，表情有些僵硬。
尽管罗天离解释过他不等于黑夜教主，但青枫哪里还敢再试探罗天离啊，黑夜教主越愤怒的时候就越冷静，既然是同一个人，难保罗天离也有这样的性格。
罗天离看他手在那里颤抖，无语了一阵，只得伸出手指，本想在桌子上敲一下提示青枫，出手后才发现桌子刚刚已经被他拍垮了，只好敲了下椅子的扶手，提醒他道：“刚才都是我在解释，现在，到你了。”
青枫探出来的身子僵在了半空，罗天离看了他一眼，青枫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罗天离心道：“这就心虚了？都知道阵营不同了你说什么都是正常的……”
嗯，的确说什么都是正常的，看青枫尴尬的脸色就能明白，他的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刺杀黄泽，是教主的意思，黄泽跟随你多年，教主推测他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所以给我传了个话，让我找机会刺杀他。”
“这就是你动手的原因了，你为他做事，是忠于他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他以暴制暴？”罗天离自顾自地往下说道，青枫额头上爆出了青筋“你似乎不是这样的人，或者说，我看错你了？”
青枫一愣，抬起头来直视罗天离，不敢相信他会有这样的评价。
“不，没有，不是……”青枫唐突地回答着，一时找不到能够回答罗天离的话语，一句话塞在喉咙口，逼得他涨红了脸。
“我不问原因了，不管怎样，你都杀了黄泽，证据确凿。在我和黑夜中间，你选择了他，我们不是一路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一样不是。”罗天离缓缓站起，说道，每说一句话黄泽就矮一分，罗天离说完后他简直像地上的草芥。
青枫的头埋了下去，久久没有抬起，砰的一声，门在他面前狠狠地关上了，罗天离走了。
青枫突然小声抽泣起来，抽泣声越来越大，青枫从坐着的椅子上摔下，跪倒在地，对着门的方向，不知是在忏悔还是在恐惧。
离开临时审讯室的罗天离同样在流泪，那是惋惜吗？他拐过一个转弯，正巧一头撞上了罗天恒。这位睡神冷冷地看着他，就像他看青枫那般。
“你都知道了？”罗天离默默收住了眼泪，问道。
“我的话，应该属于早就知道了。”罗天恒双手搭上罗天离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有不愿被对方揭露出来的秘密，因而都非常心虚。在这个特殊时期，他们各自隐藏的秘密既不愿让人知晓，可有时候也不得不透露。
“我很抱歉，应该早点告诉你，关于你灵魂的事情。”罗天恒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罗天离没有回答他，于是两人之间又回到沉默之中，不言不语。
“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谁动的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罗天离才问道。
“你十四岁的时候，我……我亲自分开的。”罗天离发觉罗天恒按在他肩头的手一下子握紧了，然后才听见了罗天恒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罗天离黑色的瞳孔几乎是瞬间就冲上了血色，他一把推开罗天恒，怒声喝道：“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这不是实话！对不对？”
然而罗天恒的反应再次让他失望了，罗天恒丝毫不辩解，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他，这一切，无不在告诉罗天离这是一个事实。
“罗天离，这件事情我和你保证，北部这边处理好之后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原委。”罗天恒这次没有犹豫，急促地说道，抢在罗天离暴怒之前让他听完。
“保证？我要听的不是你这一句保证，哥哥。”罗天离摇摇头，眼底血色消退，失望地看着他，似乎好不容易才压下急切的心情，也许更多是因为罗天恒是目前了解最多的人，他才没动手吧，“好笑，说是兄弟，却总是隐瞒着彼此。”
他缓缓后退，漆黑的眼眸隐没在刘海的阴影下，看不见了，罗天恒内心莫名一阵绞痛，他突然一字一句地，对那个退入阴影中的弟弟说道：“你成为黑夜教主，并不是你的错。你一直都是最耀眼的那个，怎么会和藏在阴影里的人一样？”
罗天离脚步顿了一下，犀利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扫向罗天恒，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与罗天恒对视，罗天恒很快避开了他的目光，继续说道：“一魂双分，你可以理解为两个人格，你无须为另一个人格做的事情而愤怒，别让他影响你的心神。你永远是冥之一族引以为傲的死神。”
“早就不是了，早在我在幻想中看见冥王的时候，我该猜到的。”罗天离喃喃说道，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罗天恒听，“如果不是我在西大陆的时候失控，导致状态不稳，北部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黑夜也不能用幻境扰乱我。甚至外面这些丧尸，都有我一份责任，毕竟我是第一个异化的人，那时候，如果是你，场面也不会失控，致命的辐射也不会散开，更别提之后的尸潮。还有家族的事情，族人上战场的时候我却因为异化留在后方，眼睁睁看着死讯一条条传来，却什么都做不了。好不容易能上战场了，最后一战代替我赴死的人却是你，留下小苏白给我照顾。后来我为了家族复兴，在各地奔波，却依旧搞砸了，宋家背叛了我，那日我屠了整个上都，却再也换不回幼年家的感觉了。”
罗天离停顿了一下，不带任何感情地继续道：“黄泽以前就在冥城，冥城因为我没有控制好辐射沦为人间地狱的时候，他是幸存者中与我最熟悉的，可以说是我对以前最后的挂念。现在连黄泽也走了，当年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只剩下你我了。连你都要在传奇般死而复生之后变个样子吗？以前，你从来不对我说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