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玥见两个男人要谈正事,告辞说:“我先回去了。”
周允之忙拉住一玥,说:“你一起来吧。我需要你帮忙把我写的报告翻译誊写给殷掌司。”
一玥是第一次进藿的书房。她走在最后,关门时才发现,这扇门比其它的门都更厚重一些。她费了很大力气,也没法把门关严。有些不好意思地感叹:“这扇门可真厚!”
藿解释说:“这间书房经过特别的设计,墙、门和楼板中间都装进了特别的夹层。在这里说话很安全,即使是千千在屋外也什么都听不到。说着回身走到门边,伸手帮了一玥一把,门才砰地一声关上了。“这扇门原来就比普通的门重,最近大概因为时间久了合叶有些老化,的确不太好关了。回头要去请个木匠来修一修。”
三人在几案前坐下,周允之问藿:“通常医馆进药,频率是怎样的?”
藿想了想,说:“这要看医馆的规模,病人的数量和用药的情况。有的药保存时间很短但又常用,就只能少量多次地进货;有的药不常用而且保存期长,那可能就会很长时间才进一次;如果有特殊需求,也会临时进一批。不过通常来说,一个月进四五次还是需要的。如果病人多,六七次也算正常。丹雄石最近病人少,这个月只进了三次。”
“医馆运药的货车进城,都会被扣押检查吗?”
“丹雄石有王室的金篆玉契,运药材的货车免检。其它的医馆应该会被抽查。”
周允之沉吟了一瞬,说:“二十多天前,芜榖医馆有一批药材运来云都郡。进城的时候被守城的官兵扣押了,说是有人举报药材中有违禁品,需要运到郡府检查。过了两天,说没有查到违禁品,就归还给芜榖医馆了。后来又陆续扣押了芜榖医馆的三批药材,都是以同样的理由扣押,又都是过了两天就归还了。”
藿说:“看来不止我们,也有其他人发现芜榖有问题了。”
周允之又问藿:“药品被扣押两天,对医馆的经营会有多大的影响?”
藿说:“有经验的医馆或药铺对药库的管理都会留有安全库存量。打个比方,如果预计进货需要三天,那么在库存还剩五六天的存量时就会去进货了。除去进货需要的三天,还有两到三天的安全期,以应对可能因为天气、官府盘查等原因造成的误期。”
周允之点了点头,说:“所以,郡府把芜榖医馆的药扣押两天,其实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一玥插嘴说:“钦原得罪了郡守,恐怕没有人举报,郡府都会找他麻烦;有人举报,更应该查出点什么来才对。可是这么不痛不痒地闹一下,有什么意思?”
藿先是讥嘲地笑了一声,很快脸上的表情又认真起来,低着头,默默沉思。
周允之拿出一份写好的报告,根据刚才从藿处了解的情况,用笔在上面做了一些修改。递给一玥,说:“麻烦帮我翻译誊写一下。我估计这两天芜榖医馆还会有运药的货车进城。如果郡府再次扣押他们的货,我要去查验。请掌司尽快发协查令来。”
一玥在绢纸上一字字工整地誊写完,交给周允之。周允之从怀里取出一枚用獬豸角雕刻成的獬豸像压在绢纸上,向藿求助:“用灵力打我一下。”
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一边对着周允之的肩头打了一拳,一边笑道:“我送你这件蛰甲也不知是好是坏,不打架的时候你要用灵力还得找个人来打你。”
周允之无奈地笑着摇头,将蛰甲收聚的藿的灵力作用在小獬豸上。小獬豸嘴里吐出一团黑色的雾气,掩盖住身下的绢纸。等雾气渐渐散去,绢纸消失不见。
三人从书房出来,就听到大门被拍得山响。蘗披着衣服正在开门,门打开,是烁阳回来了。
烁阳进了门,祥嫂才睡眼惺忪地从佣人房里出来,看到蘗,愣了一下,抱歉地说:“平时都睡得浅,今天不知怎么,连大公子都被吵醒下楼来开门了,我才刚听到声音。”
藿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对烁阳说:“回来得晚了还闹这么大的动静!大哥今天身体不适很早就躺下休息了,你又把他吵起来!”
蘗倒是不以为意:“没关系,我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明天要给孔继诊治,今天想早点睡。”说完便又转身回房了。
烁阳出乎意料地竟然没有发火,甚至脸上连一丝要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她只是耸了耸肩,说:“玩儿得太开心,忘了时间。”说完便自顾自地上楼去休息了。
一玥看着烁阳步伐轻松地上楼,轻声对藿说:“看样子烁阳今天玩儿得很开心。”
周允之补充道:“吃得也很开心。”
“嗯?”一玥不解地看向周允之。
周允之说:“她身上有油烟的味道,衣襟上还有溅上的小油点。”
一玥佩服地对周允之竖起大拇指:“警察叔叔果然如光如炬!”
周允之笑了笑,又看了藿一眼,欲言又止。
藿问:“你还看出了什么?”
周允之说:“她应该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玩。”
藿面色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一玥却是莫名地有些兴奋,拉着周允之问:“你怎么知道?”
周允之看看藿,继续说:“她发髻上盘着的那串夜来香还很新鲜,应该是刚采下没多久的;发髻在脑后,她自己应该很难盘好,一定是有人替她盘上的;而且她的脸颊微红,眼睛里还有喜悦甜蜜的光芒没有完全褪去。看样子陪烁阳一起玩儿的那个男人颇得她的欢心。”
一玥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是这样。她看看面无表情的藿,有些后悔自己表现得太好奇,却赖周允之:“你说得这么直接,也不怕藿听了难过?”
周允之哭笑不得地看着一玥,刚要声辩,藿眉头一挑,语声轻快地说:“不会,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