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返回正门，协助二号、四号。”
“一号、七号准备解放原初武装，扼守制高点。”
“警告，目标危险级别提高。”
零切断三号的联络频道，将单筒望远镜塞入怀里。
“九号，还需要多久？”零按住联络器。
“10分钟。”
“……才过去5分钟吗？”刺客沉默半晌。
“怎么？”九号轻声问。
她一直处在私人频道，没有与公共频道相连。
“没什么。”零摇了摇头。
他关闭联络器，将掀开的面甲往下拉。
……
——滋。
“马尔科姆·赛博特？”
男人将彻底损毁的联络器从耳边取下，拔起深埋入地的一对黑枪。
“无畏先锋的枪术？”
他静静端详手中的黑枪片刻，低头看了一眼血迹已然被烈火烤得干涸的咽喉和胸膛。
斗篷焚毁，男人近乎赤裸。但他却不太在意。
“小姑娘，你是德玛西亚人？”
在男人脚下，白裙少女平静地躺在燃烧的火焰中。
她的眼瞳涣散，将要死去。
“已经无法回答了吗？”男人摇了摇头。
他将黑枪托于掌心，掂量起重量。
“静谧之森的沉木、炼银山脉的钨铁，还有一成不变的德玛西亚钢。……只是为什么将枪染成黑色，又为什么堕落为刺客？仅仅一个纪元的终结，德玛西亚的人民就已遗忘昔日光盾王朝的荣耀了吗？”
“小姑娘，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德玛西亚人吗？”
少女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她目光一凝，失明的双瞳死死地盯向看不见的前方。嘴唇轻启，齿间蹦出含糊不清的沙哑话语。
“德……西……永……”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柄剑从天而降，没入她的心脏。
“谢谢，我已知道答案。”男人将枪紧握手中，他默然地将目光从死去少女的身上收回。抬起头，看向撕开浓烟、持剑的年轻人。
“高原人。”
男人将双枪执于胸前，交叉为十字。
“你的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对待战死的同伴要保持最基本的尊敬。”
年轻人一言不发。
他将剑反收入鞘，合目吐息。
“罢了。”男人沉默半晌。“作为刺客，你们的选择是一样的。”
话音落地，他奔跑起来。
火焰从燃烧的地表飘起，似蝴蝶般纷纷落于男人的脊椎。仿佛一条金线，烈焰沿着脊椎脉络流向男人发力的手臂。
——飒！
枪如流星。
近乎在同一刻，一抹剑光从年轻人的剑鞘深处蛰醒。剑似流水般抽出，一瞬间斩出数道雪白的光影，且每一道光影都不偏不倚地与袭来的双枪相撞。
“剑术：居合？”
枪势受阻，男人忍不住轻咦一声。
他认出了年轻人所施展的剑术。
极久之前，有一支自符文之地外的遥远土地迁徙到初生之土的东方民族。他们因入侵他国战败，被胜者放逐大海，流落至此。据闻，这支流浪的东方民族世袭相传一种古老的剑术。他们摒弃过于繁杂的技巧，一心专注于锤炼精神，所施展的每一剑都将其视为人生的最后一剑。
“剑豪？”
男人念出世人称呼东方武士的名号。
年轻人不动声色，手中长剑穿过长枪与短枪之间的缝隙，直逼男人面门。
叮！
男人及时收枪，短枪撞开刺来的剑锋，于漆黑的沉木枪杆上擦出一道明显的火花。
“呼。”
一击不成，年轻人便欲趁势退去。他吐出胸中积压的浊气，偏过头避开男人挥舞而来的长枪，向后连退数步。
噗呲！
长枪切开恒星大道的路面。枪尖旋转，将底部的松岩石轻易地碾成齑粉。
年轻人低垂眼睑，他凝视先前所站的位置，霍然抬起头。
“我打不过你。”
“所以，你决定放弃？”男人拔出没入松岩的长枪，一脸诚挚地问年轻人。
“不。”年轻人摇头否决。他将长剑立于胸前，“剑客有剑客的荣耀。”
“那么，来吧。”
男人抬起双枪，重合为十字。
他默然地注视年轻人，直到后者刺出手中的剑。
叮叮叮！
剑锋横空，但枪势更快！
男人转动长短双枪，他的呼吸已和自身所作的动作踏入同步。时间仿佛在此刻拉长，一切事物在他眼中变得缓慢清晰。
长枪挥落，抵住上扬的剑锋。短枪闯破空档，刺入年轻人的胸膛。
这一枪，避无可避！
然而，年轻人却似乎早已预料到男人的攻势。
他突然将抬起的剑收回，换至右手。
男人微微一愣，他尚未反应过来。手中长枪已失去阻碍，顺势砸在年轻人的肩颈处。
只听见颈骨断裂的脆响，年轻人面色不变。他右手高举长剑，手臂与剑锋呈一字向前倾斜，紧紧锁住后至的短枪。
“记住她的名字，葵。德玛西亚凝霜港人。”年轻人轻呼一口气，满口血沫。
“那你呢，高原人？”
长枪洞穿年轻人的胸口，破体而出。
男人面前，皮尔特沃夫人依旧意气风发。他摇了摇头。剑撞开短枪，从上向下压去。
“作为刺客，我们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宛若毒蛇吐信，剑的尖牙死死咬住男人。一道血口顺着男人的脖颈直直往下，在撕开他的皮肤后，平滑无阻地切入底下的殷红血肉。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的名字？”男人轻声叹息，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我从来没有输给过葵。只有这一次，她死得比我早。”
年轻人偏过头，视线落向男人身后。
“四号。”他张开嘴。
二人身后，火迎风怒涨，汹涌扑来。
……
“零号。”
“……”
“零号？”
“我在，四号。”
幽静的黑暗中，沉默的刺客发出回应。
“我的法术位已消耗殆尽，请求退出战场与吹哨人会合。”频道内，响起中年男人疲惫的声音。
“明白，五号即将到达你所处位置。他会协助你撤退。”
“了解。”中年男人低声回应。然后，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彷徨，“零号，一个人会被同样的方式连续杀死两次吗？”
“四号。”刺客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从未有人可以死而复生！”
“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人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