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鹏从省残联寻问到一个“健康扶贫”的公益免费项目,他再三咨询和运作后,终于争取到了这个项目。只要虎儿的腰椎有治愈的希望,北京那边就能免费治疗。
但前提是我们先要把检查的CT给医院寄过去,专家会诊后,如果有治愈希望,才可以把虎儿送过去进行治疗。
虎儿爸爸过完年就到外地打工去了,他奶奶没有能力带虎儿去,只能是我和王正鹏带着去医院检查。
于是在星期二早晨,我和王正鹏决定顺道就带着虎儿去县医院检查拍片。张大福那天刚好也去党校参加培训,一听我们要去县上,所以就搭顺风车一同前往。
我早早来虎儿家,虎儿奶奶在我全力以赴的比划中,终于明白了要给虎儿去检查治病,她苍老的眼神里泪流满面。她不知道如何感谢,只是一个劲拉着我的手不放。其实这次完全是王正鹏的功劳,只要虎儿有一丝希望,我心里的激动不亚于虎儿奶奶。
我给虎儿洗漱干净,然后给他换了一身新衣服。我边和虎儿交流,边等王正鹏来接。我看着虎儿如星星般的眼神,心里也在祈祷着上天庇佑他的腰椎有治愈的希望。
虎儿家有一台儿童小轮椅,是县上残联捐助的,但那台轮椅长年累月搁置在院子里,上面沾满了灰尘。今天去医院,就可以用到,我拿了热水仔细擦洗着轮椅,虎儿奶奶赶紧来帮忙。因为激动,她还在抽搭着鼻子,泪水伴着鼻涕,在她粗糙的脸上纵横。王正鹏来的时候,我俩已经把虎儿放在锃亮的轮椅上了,虎儿今天因为换了新衣,更加容光焕发,乌溜溜的眼珠子充满了好奇和不安。
王正鹏把轮椅推到车跟前,然后去抱虎儿上车,但虎儿死死抓住扶手不放手,他警惕的眼神里透着对王正鹏的不信任。
我只好走过去,抱起虎儿放到车上,自己顺道也钻了进去坐在后排座椅上。王正鹏把轮椅放到后备箱里,自己上车来,他转头笑着对虎儿说:“叔叔对你这么好,你还不信任我?”
虎儿一下就钻到我的怀里了,对他还是一脸冷漠。
张大福掐着时间点提着公文包来了,他坐在副驾上,开口就调侃道:“今天我就当给你俩做个挡风板,要不别人会把你们三人会当成一家三口的!”
王正鹏冷笑了一声。
我瞪了张大福一眼,揶揄道:“你简直太厚颜无耻,想要搭便车,还把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张大福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片刻后他又开始卖功劳:”我去了可以抱孩子检查,虽然搭了顺风车,也是你俩的苦力工。“
我和王正鹏都不屑和他狡辩。
车子在乡村路上颠簸着,虎儿好奇的眼神望着车窗外,小手一直死死牵着我的手。
我们三个人来到县医院,张大福抱着虎儿,王正鹏去挂号。因为到了妈妈的单位,我乘机赶紧跑去妈妈的科室看看。透过玻璃,我看见妈妈正在给科室人员开早会。他们齐刷刷站在医生办公室里,妈妈背对着我,前面的医生和护士都专心致志听着妈妈发言。
妈妈科室里的人我基本认识,但就一眼,我从众多医生中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偏偏这个陌生的面孔是那么年轻阳光、出类拔萃,那么惹人注目。
我突然想起上次妈妈说的她们科室新来的要给我介绍的硕士医生,我的心里立刻就对号入座了,然后不自觉地斜着头偷偷审视着他。他的白大褂在笔直的身板下格外雪白温暖,他专注倾听的样子让他有鹤立鸡群的气质。我的心里立马有了蠢蠢欲动,妈妈的眼光的确不错。我会心一笑,然后撒腿就离开了,这个时候不是我最好状态,万一人家见了面对我见光死,那就太对不起妈妈精准的眼光了,所以我会找一个最恰到好处的时候见面。
我找到王正鹏时,医生已经开了检查单,他们三个正往CT室去,我疾步跟上。虎儿倦在张大福怀里,看见我后,义无反顾就往我怀里扑。两年下来,我俩已经建立了很深的信任,他对我的依恋不亚于他的奶奶。
我顺手就接过来,熟练地抱着虎儿到了CT室。
张大福用手指弹了一下虎儿的人额头,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我一直抱着你跑来跑去,见了小宋你就叛变了?她又不是你妈妈,你这么亲干什么?”
虎儿一听妈妈,他眼神突然就忧郁起来,嘴皮微微翕动,慢慢用牙咬住了下嘴唇。
妈妈是虎儿内心深处最痛的触及,虽然他不善言辞,但也从别人口里多多少少听到过小时候妈妈对他的伤害,那个人世间最温暖的母爱带给他的是伤害、陌生却又向往的感觉。此时他一言不发,耷拉着眼皮,茫然地咬着嘴唇。
王正鹏扯了一下张大福,提醒他不要再提这个话题。张大福不以为然,继续说道:”虎儿,你也不要伤感了,宋姐姐对你的好,完全可以超越任何一个妈妈的好,今天还专门带你来检查,还会送你去北京治疗,以后你就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活蹦乱跳呢!实在不行,你干脆就叫她妈妈吧!“
”张大福,我还没结婚,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这个孩子一根筋,你说了他就会当真的。“我赶紧反对。
”没结婚咋了?你25岁了,在我农村这个年龄当妈的多了去了,我媳妇比你小两岁,我们都两个孩子了。“
我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对着虎儿义正言辞说道:“必须叫姐姐,不然以后就不来看你。”
虎儿撅撅嘴,想要说什么,但又没有张口。
“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让人家小孩叫你姐姐,却叫王书记为叔叔,辈分上也不对,按照这么算下来,你难道也要叫王书记叔叔吗?我认为最起码虎儿也应该叫你阿姨。”
“你你……张大福,你赶紧去培训吧!我实在不想和你说话了。“我气囊囊地说。
”好好,马上走,我的报到时间也到了。“
王正鹏一边冷眼看着我和张大福斗嘴,一边着急地等着医生的叫号。
张大福走后,检查的医生就叫名字了。我抱着虎儿进了CT室,刚把他放下,但虎儿一看检查的机器,吓得六神无主,死死扣住我不放。我安慰他片刻后,他才颤颤巍巍躺下来,眼里充满无助和恐慌。我安抚他几句,然后退出室内。
医生观察了几眼我和王正鹏,眼里充满着疑虑和怜悯,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对我说:”孩子有病,当妈妈的心里最难过。“
天呐,她也把我当成了虎儿的妈妈,我的心里透过一丝悲哀,看来我的真的是该结婚了,我沮丧地垂着头。而王正鹏听到后,居然轻轻诺诺嘴,划过一丝邪笑,看我的脸色渐渐变红又变黑。
医生以为我因为孩子的病而沮丧,继续安慰道:”现在医学越来越好,孩子会治好的。“
我都懒得解释了,待检查完后,抱起虎儿直接出去了。
检查结果下午才能出来,所以我们先去外面吃饭。
想想虎儿平时出不来门,也没有吃过汉堡,所以我就带着虎儿去了德克士。我和虎儿坐下来等王正鹏去点餐。
王正鹏排在队里问我吃什么,我对他喊道:“我要全家桶。”
因为我的声音有点大,店里其他人员投来异样的目光。我才不管其他人的眼光,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一会儿,王正鹏端着全家桶来了,虎儿看见鸡腿,迫不及待就拿起来啃。看他吃得满嘴鼓囊囊的,我也毫不客气啃起来。
王正鹏只是象征性地喝着饮料,没有吃一口东西。
”你为什么不吃汉堡?不爱吃吗?“我边吃边问。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说道:”很多女孩都不喜欢吃汉堡,害怕发胖,你却很是另类,吃起来不管不顾的。“
”书记,你认识的那些不爱吃高能量东西的红粉佳人,她们都是生活在优越环境里的天之娇女,不像我天天风吹日晒,瘦得早已经老气横秋了,再不补充能量,我真的成大妈了。“
王正鹏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而且很是邪魅的笑。他很少笑的,但看见他这个笑让我很是不自在,更让我气愤不已,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嘲笑我今天被当成妈。
我不做解释,沉默不言。
下午,王正鹏拿了检查结果,他赶紧把片子快递给了北京的医院,然后才去找了个牛肉面馆,草草吃了中午饭。
我把虎儿送到家后自己迅速回到宿舍,赶紧给妈妈打电话,让她安排我和她说的帅哥医生见个面。
妈妈一听,看我终于对婚姻上了心,迫不及待就给我联系。一会儿就回信息道:星期六见面。
我下定决心,赶紧找个对象嫁人。再说那个医生深得我心,我必须要抓紧了。妈妈说得对,女人就应该先成家再立业,不然再几年,大姑娘都叫我阿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