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陈清嘉和李彧北还是隔着半米的距离各自休憩。
陈清嘉依旧侧躺着，她没有学习李彧北似的冥想修炼，她本来就会。只不过她白天参悟荆棘道对精神的负荷实在太大了，不好好睡觉的话根本不足以恢复精神。
李彧北就不同了，他参悟剑道并非只靠精神，而是在一次次在与剑的并肩作战之间获得感悟。
两人一屋，两张床，百十个露着星光的屋顶缝隙。
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虽然不知道距离下一个人族的地盘还有多远，但是两个人都不着急了。寻找到人族的聚居地也只是为了提升实力而已，虽然深陷万里山中，不过正适合埋头苦修。实力越强，遇到其他人族后自己才有取舍的空间，对于所有人族都是好人这件事，李彧北并不会抱什么期望，当然也不会太过悲观。
陈清嘉每天开始用更多的时间来修炼吸收岁之力，李彧北也是相同。他是四重天，在身体周围凝聚了大量的岁之力，然后不断吸收着。
陈清嘉沾了光，靠近李彧北就可以轻松地吸收岁之力，她吸收的数量不足李彧北的十分之一，看似很少，但是这已经是很恐怖的速度了，要知道两个人可是差了两个层次的。
不算夜间的修炼，李彧北白日六个时辰的修炼就能使体内的岁之力每天增长百分之一，加上之前多多少少的积累，只要再三个月他就能够再开一个小藏。
关于修炼的事情，李彧北很少去问陈清嘉的情况，陈清嘉也没有什么需要向他请教的，不过陈清嘉修炼了一天之后，便很肯定地说半个月就能突破到修己境三重天。
令人乍舌的速度。
如果陈清嘉没有跟自己开玩笑的话，上次遇见她才刚刚二重天吧。一个月？差不多吧，一个月二重天到三重天，这还跟陆彬彬的不同，陆彬彬本来就有着很高的积累了。陈清嘉这是从零到一百。
况且，
过去的半个多月都在赶路，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修炼了。
半个月就能突破到三重天，每天接近百分之七的增长速度，这是二重天的速度吗？
既然能作为一个大家族的种子，想来天赋肯定很可怕，要知道她都快描绘成功道之轮廓了，李彧北想到这儿就坦然了，出身不能比。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说不定再过一年，陈清嘉就直接超过自己了。
这样安定的生活持续了两天，就被打扰了。
也只是打扰而已。
这座山附近的猴群被李彧北一剑砍了老大，顿时混的苦不堪言，地盘被附近的其他凶兽无情霸占，几乎要搬到三品凶兽的区域了。
地盘的扩张带来的情绪高涨，信心膨胀，自然有凶兽盯上了李彧北的这座山头。
虽然这座山看着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第一个登台的牺牲者是一头豹子，四品的实力还算不错，因为生活在山间，四肢也更加粗壮，这样不适合长距离的奔袭，但是短距离的爆发力会更强。
李彧北觉得自己到了人族的怀抱之中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多看书，不然一路上这么多凶兽，能认出来的没几个，太郁闷了，反正眼前这个家伙是叫不出名字了。
只能简单地分辨出它的种类。
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强大的品种，不然也不会在这附近打转。
双剑左右开花，李彧北和这只豹子打成一片，陈清嘉看了一眼就自顾修炼了。
四品凶兽并不值得让她为李彧北担心。
他只是在练练剑法而已，他的那招虚衍九刺，境界挺高的，五品凶兽都不一定能挡住，况且他的岁之力积累，足够他用个五六次。
过了一会儿，李彧北苦恼了。
拖着两个大腿到了陈清嘉身前，直非剑拍了拍大腿肉，
“哎，这肉太柴了，肯定不好吃，这豹子没事练的这么壮实作什么。”
陈清嘉特地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又专心修炼起来。
李彧北调皮了一下，也专心修炼起来。
正是少年勤奋时。
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他们才会用一个时辰来参悟自己的道。
两个人一动一静，颇有些默契的感觉。
陈清嘉盘坐在地上专心地参悟着荆棘道，岁之力在体内以玄妙的方式流转。
李彧北就不安分了，离着陈清嘉几米，一会儿单剑独舞，一会儿双剑齐鸣。练一会儿就会停下来思索一番，然后再继续。
云台剑上挑转为直砍，直非剑伺机而动，整个人身体前倾，左脚脚尖点地，右脚抬起就要跟上。
整个人的重心随之向前，
没有任何征兆，
李彧北只感觉突然重心极速向下，左右脚都牢牢地被地面抓住。
不对，不是地面，
直非剑抵住地面，双脚用力，云台剑回收，直接划过自己的脚背，划破了什么东西似的，双脚得以解放。
李彧北借着直非剑的力快速往旁边撤去。
看向自己刚刚落脚的地方，两株藤蔓化为几段正在渐渐消散。
不怀好意地看向陈清嘉，
“你又偷袭我！”
陈清嘉扑哧一笑，“嘿嘿，刚刚的收获，怎么样，这招力道足够吗？”
“荆棘道？”李彧北收了双剑走到陆彬彬身边坐下。
“正是，终于有一点点战斗力了。”
李彧北回忆了一下：“力道还挺强的，我刚刚试了一下第一时间没挣开。”
“还是实力太弱了，等我四重天就能跟你打一打了。”
“看在我们这交情的份上，我免费陪你打。”
“切，继续练你的吧。”
陈清嘉的荆棘道初现，李彧北对她的战斗方式有了一些猜想。大家族就是大家族，如果没意外的话，陈清嘉肯定是天字号的传承，走岁之力的路子。
陈清嘉骨子里并没有外表那么清冷，不知道是和李彧北熟悉了还是被李彧北所感染，整个人也变得活泼了一些。
安静修炼了几天，她就觉得有些乏味了，不过她也不想浪费李彧北的时间，没有减少修炼的时间用来参悟荆棘道。就提议着两个人一起去河边看一看，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渡河。
这里离大河并不远，十几里的样子。
对于她的提议李彧北自然欣然答应，第二天就带着她往河边走去。
只能沿着大河向西探索，向西靠近归河，向东的话凶兽实力太强，虚衍九刺也招惹不起。
比起归河，这条大河就没有那种气势了，在山川地貌的作用下，该改道的改道，该分流的分流，最后最大的一支，才被归河吞噬。
这条河就没有归河的那种禁忌了，李彧北带着陈清嘉紧着河岸走着。这里到归河有两百多里，宽窄不一，上游的水面还要更宽阔一些，李彧北并不着急。
此行的目的是陪着陈清嘉散散心，顺便再找找适合过河的位置。
每个人都不一样，李彧北可以闷头修炼上很久，这是他的性格，陈清嘉或许更适合劳逸结合，一昧的苦修反而影响她的修炼速度。
清凉的河风拂面，李彧北感觉自己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虽然很迷茫，但是他始终没有浪费时间，一直都最大限度地提升着自己。
陈清嘉更加畅快了，伸着懒腰，眼睛都闭了起来。
她比李彧北还要迷茫，陈氏遇到了什么危机，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也不记得。
可能实力提升以后会多‘想起’一些事情吧。
反正此刻确实足够惬意。
懒懒散散地走了几里，李彧北就将陈清嘉背了起来。
沿着河岸西行，有芦苇地也有数里石滩，有咫尺天涯，也有惊险拐弯。
李彧北的速度很快，下午时分就走到了归河边上，又当即往回走。
“你觉得怎么样？”
李彧北问着背上的陈清嘉。
陈清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李彧北点了点头：“确实，主要是你怎么办？”
大河窄处也就不足百米，再湍急对于李彧北来说，也不算什么天堑，风之藏和火之藏合力之下，想横渡过去还是没问题的。再拉着陈清嘉，虽然困难，也并非完全做不到。就怕河里有什么难缠的凶兽，到时候自保都是问题。
“等我三重天吧，前面那边应该是最好的地方了，水流不会很急，河面也不会太宽阔。就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凶兽。”
顺着陈清嘉手指的地方，确实如她所言，他们这会儿离归河大概五十里，有凶兽想必也不会太强。
“嗯，我过几天试试能不能造一艘小船出来。”
既然有了初步的想法，李彧北就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回赶，陈清嘉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保持着自己的平稳，总算是在月牙高悬之时赶回了山上。
下午时分，李彧北改变了练剑的地方。陈清嘉的暗影之境越来越纯熟，还有荆棘之力，让他能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山上。
来到了大河的边上，李彧北拔剑纵横。
自己的剑道好像和水火有缘，由水悟道，由火入道，现在再次来到了水边，不过却是不同的水了。
李彧北试着寻找自己的剑法与大河的共鸣，剑影似波涛汹涌，如果能把握水的脉搏，想必渡河也会简单一些。
没有练太多时间，李彧北就回去了。
带着一只凶兽，和一大捆茅草。
凶兽是为了换换口味，茅草是半路上发现的，之前答应给陈清嘉做一张席子，一直都苦于没有材料。
当夜，烤肉的香味飘散到了正个山头，李彧北借着火光试了半天，始终无法将茅草编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是李某人的手艺第一次在陈清嘉面前失手，他很难过。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下山带了一头豹子回来，轻巧地剥出一张完整的皮毛，正正好够陈清嘉当席子用。
他一直纠结于竹席，昨日试了草席之后，才反应过来，一张毛皮似乎更加舒服。
陈清嘉看着他懊恼的样子，开开心心地收下了，然后借用了李彧北的物品格。
山中暂居的生活虽然枯燥，也算是有声有色，比起赶路惬意了不少。
每日围着火堆烤肉，成为了最温暖的时刻。幸好山中的凶兽种类够多，才不至于完全吃腻。
李彧北还是有些想念喝粥的。
陈清嘉烤着手，驱散着并不存在的寒冷，觉得非常有趣，李彧北乐在其中，她也就不客气地饭来张口了。
李彧北看着她摆着冷淡呆滞的表情，做着小孩子才做的事情，觉得还挺可爱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她看了一眼李彧北，
“我发现你都不怎么爱笑，不熟悉的还以为你板着个脸，女孩子多笑一笑才好看啊。”
“我不笑就不好看了吗？”
“嘿嘿，你不笑比我小徒弟好看，不过我小徒弟笑起来，就比你好看了。”
陈清嘉摆了个浅浅的笑容：“这样呢？”
李彧北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来，翻了翻手里的肉串。“还行吧。”
“切，无趣。”陈清嘉过了片刻又缓缓说道：“以前除了我爹娘都没人值得我去笑的，就习惯了。”
“朋友呢？”
“我朋友不多。”陈清嘉语气轻和。
“看来我们是一类人了，我以前朋友也没几个。”李彧北笑了笑，端起地上的杯子，伸到陈清嘉面前：“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陈清嘉颇给面子，和李彧北碰了一下杯。
“庆祝我们都多了一个朋友。”
相视一笑，陈清嘉白了一眼。
“无聊。”
李彧北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你的心之藏开度是多少啊？”
“心之藏？一成八。”陈清嘉直言。
“这么低？你也是眉心关开度最高吗？”
“嗯啊，我眉心关能到三成，不对，什么叫也？”陈清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对啊，我也是啊。我眉心关两成八呢。”
“你不是修剑道的吗？”
“这有什么关系？”
“我替那些死在你剑下的凶兽不值，你竟然也是主修眉心关的......”
李彧北嘿嘿一笑，“以后再说吧，反正剑道先修着。”
一般走岁之力路线的才会主修眉心关，李彧北这种修剑道的，一般都是修心之藏或人之九元，家族的功法就是这么奇葩，李彧北也没有办法。
陈清嘉也是没想到，一个横冲直撞的莽夫竟然以后要主修眉心关吗？看他明明开的是火之藏和风之藏，不应该先开天之藏吗？修炼和熟悉主修眉心关的战斗方式。
以后若是不主修眉心关的话，这开度就浪费了，若是主修眉心关的话，他的战斗方式和手段根本不契合眉心关，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陈清嘉摇了摇头，也懒得替他多想，眉心关是七重天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是如何的际遇，还未可知。
月出云梢，又隐于天际。
李彧北一连几天都到河边练剑，初入剑道的他对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敏感，或者说，对天地越来越敏感了。
大河流淌，李彧北无法像影响火苗一样，去影响河水的走向，所以李彧北开始试着契合它，感受水流的韵律，感受大河的回答。
这让李彧北的剑道愈发稳固，开始对水火有了一些模糊的轮廓。
以剑道感受天地，就是描绘剑道的轮廓吗？
陈清嘉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只说了每个人的方法都不一样，最朴素的方法就是从天地中获得答案。
李彧北没有丧气，依旧如是做着，试图让自己的剑，融入天地，甚至对天地有触动。
渐渐地，李彧北似乎从大河中获得了一些感悟，
一剑挥出，江水平静了下来，只是片刻，又重归汹涌。
这种能对天地间其他事物产生影响的剑法让李彧北更加痴迷，甚至开始日夜不辍地在河边练剑。
第七天，
李彧北似乎有所得，
飞身一剑，削断一节树枝，树枝径直飞入河中。
李彧北脚尖点地，纵身跨过数米，两只脚稳稳地踩在那节树枝上，先是沉入河中，顷刻间又慢悠悠地浮了起来。
李彧北就这么站在河水之上，一剑身前，一剑身后。
持续了数十息，李彧北才一脚将树枝踩入河底，整个人纵身飞回了河岸。
这是剑道？
李彧北有些诧异，
他用他的剑，影响了河水。
这就是剑道吗？
他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不再拘泥于虚衍九刺式的剑道之中，再次忘情地练起剑来。
接下来两日，李彧北的剑道修为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而大河能给他带来的感悟也越来越少了。
李彧北自觉足够，便不再到河边练剑，一是收获已经不大，而是陈清嘉快要三重天了。
陈清嘉确实没有乱说，半个月不到，她的岁之力已经积累足够了。
即便有几日没有沾到李彧北的光，她还是如约完成，看来本来就留了余地。
李彧北这方面有些经验，所以就大言不惭地传授给她，陈清嘉虽然功法比李彧北来得高级又详细，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开启体藏。
所以陈清嘉也非常听话地多修炼了一天的时间，来保持岁之力的充足，虽然她的十成岁之力本就和李彧北的十成不太相同。
不知几月几日，
陈清嘉即将迈出修炼之路的一大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