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区不分昼夜的灯火通明,白悦在下车的那一瞬间,竟深感书文中形容的灯红酒绿秦淮河畔仿佛就是如今的红区,热闹的不像样子。可这热闹的表象之后,她比谁都清楚是隐藏了怎样的黑暗面,躲过了高档会所的营业灯箱耀眼的光,白悦绕到林初文提到的小巷。
果然,一进小巷,白悦就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原本红区的小巷不过是安静些,偶尔一些暧昧的男女会躲到里面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是今天的小巷里,满地的玻璃刀具碎屑,甚至还有点点血迹,白悦猜想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帮会血拼,而林初文可能碰巧撞上了这场殴斗。
此时,白悦对林初文的担心早已超越了对红区的厌恶,她小心的躲过满地的碎屑,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忽然,一个弱弱的呼声从小巷深处的一个废弃箱子后面传来,是林初文。她看到白悦的时候,还没有从惊吓中完全清醒,白悦小心的确认了林初文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衣服也很完整,虽然对她没有对苏眠的情义,但毕竟是四年同学,见到她没有出事,白悦也松了一口气。
还来不及说话,林初文看清白悦的脸,便不管不顾的扑倒白悦怀里,小声抽噎,“白悦,谢谢你,谢谢你赶来。”白悦很排斥这种亲近,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好直接推开林初文,只能由着她抱着。
白悦冷声道,“知道这里危险,还追男人追到这里,你也真的是猛士了。”林初文也不顶嘴,只是小声抽泣。此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小巷正对着的会所四楼包间内,正有两个人站在窗边,不怀好意的盯着两人。
那两人中年级稍长的男子弹掉手中抽剩一半的雪茄,在手下端着的餐盘上拿下来一个空酒瓶,操着嘶哑的声音道,“穆老弟,瞧见那两个姑娘没,我们赌一赌谁能正好打到她们,怎么样?”
那被唤作穆老弟的人顺着男子的手看到了白悦和林初文,奸笑道,“南老大好兴致,那好,小弟奉陪。”说罢,两人一同瞄准,下一秒钟,酒瓶子已经脱手而出,直奔白悦和林初文。
白悦刚刚让林初文松开八爪鱼似的手,就察觉好像有什么异物从对面的楼上飞来。她刚要做出反应,身体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和她一同被环抱住的还有林初文。两人来不及挣扎,下一刻,两声清脆的酒瓶碎裂声传来,而白悦和林初文被禁锢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少。
楼上的两人正准备看场好戏,却被突然出现的男子破坏了兴致,正准备马人去教训一下,那男子便回过头来,冷冷的看向两人。
南森随手拿起望远镜,接着小巷忽明忽暗的路灯,看清了来人的脸。只一瞥,南森险些把望远镜摔在地上,好在他也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没有太失态。可那面色早已黑如死灰。
楼下的男子只一个短短的回眸,就已经成功的制止了南森的进一步动作。他脖颈处的血不断的流淌出来,却丝毫去止血的动作都没有,反而嘴角邪魅一瞥,完美无缺的脸庞瞬间蒙上了一层杀戮之感,无人敢犯。
南森自从成为红区黑道的掌权人以来,从来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了,不为别的,只是楼下男子的反应。黑道第一堂会-落白堂的第四把交椅,诗珈珩,道上人都知道,此人从来没有什么表情,除了要杀人之前。
白悦奋力挣扎间,听到林初文惊慌的声音传来,“珈珩,珈珩,你怎么样?”白悦震惊之余,还是挣开了珈珩的禁锢,这时她才发现身后的那人就是珈珩。
珈珩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可是身后的血渍却已经印到身前,暗黑色的T恤被血染过之后更显深沉。白悦当机立断,拽过林初文的白色长裙便撕下了一条,用力按压在珈珩的脖颈处,“初文,叫救护车。”
林初文刚刚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安抚又发生了突如其来的一幕,她只能机械的听着白悦的吩咐,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珈珩,她知道刚刚要不是珈珩的保护,她和白悦很可能就已经收了重伤。
林初文拨通电话后,却被珈珩伸手制止,“没事,不用去医院,我记得苏眠不就是医学院的么,让她帮我看看。”
珈珩的话里有一种不容反驳的压力在,白悦没有坚持,林初文想要坚持送珈珩去医院却没有反驳的能力了,只能按照珈珩的话送他回去。
临走前,白悦望向对面楼的会所,大致猜想着是从哪里飞来横祸的。可终究还是无果,对方早已退避窗旁。
那一眼之后,南森的神情被身边的穆远捕捉到,他察觉到老大的反常,立刻屏退了左右。小心询问,“南老大,您看见的那人是?”
南森语重心长的看向他这位生死兄弟,得力助手,穆远。苦笑道,“穆远,如果我们红区的势力被清空,你记得要自保,切不可怀有报复之心,只待他日东山再起就好。”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可是多年的默契让穆远察觉,老大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老大,我们和那人真的无法抗衡?”穆远小心翼翼提出了自己最后的疑问。
南森继续苦笑,“落白堂,诗珈珩,你说呢?”穆远在听到诗珈珩的名字后,一切都明了,只能哑然无声,等待命运的安排。原本只是因为,林初文躲在角落里目睹红区和青会火拼的全过程而要给她一点教训,竟没想到招来如此大祸。
回去的路上,林初文小心的照料着珈珩的伤口,不断地说着自责的话。白悦则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她对于珈珩的伤是有愧疚的,自己怎么会没有察觉到那么明显的危险,如此的挑衅把人命当做儿戏。第一次,白悦觉得有些事可能真的不能用人们所谓的正道来解决。
回到公寓,苏眠一脸诧异的瞪着白悦等人,十分钟后,她对珈珩的伤口做好了全部的处理,终于忍不住一肚子的怒火,滔滔不绝的问道,“林初文,你这个笨女人怎么会去红区那种地方,我们小悦要是被你连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你,珈珩。”珈珩看向苏眠,等着她的声讨。
可苏眠却立刻像是变了一张脸一样,九十度标准式的鞠躬,惊得珈珩伤口一紧,险些破裂。“感谢你的见义勇为,我不管你为什么会到红区去,不过你救了小悦,以后你就是我苏眠的朋友了。”
苏眠表白式的好友邀请,让珈珩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哦,其实,苏眠你没必要这么在意,我也是碰巧而已。”
苏眠嘱咐珈珩最近要多休息,林初文很识趣的说要先回家了,以往有机会到珈珩这里,林初文是绝对不愿意轻易离开的,今天的举动着实让人意外,白悦和苏眠只当她是吓傻了。
这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了一大半,白悦回到房间,甩开了苏眠的问话。
考虑了许久,白悦按下了一个电话号码,三声过后,电话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