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儿子,快跑!”女人呼喊地已将近失声。
“跑起来,儿子,答应我,今后要好好地活下去。”男人就显得从容了许多。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轰然爆发,火焰瞬间蔓延到了整个屋子,火蛇渐渐地往孩子这边包围了过来,转眼间就要将他困住。男人知道情况可能变得更加危急了,粗鲁地一把拎起了孩子将他扔出了火海。
孩子在地上翻滚,停下来时已是灰头土脸,额头磕在石头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止不住地流。男人看到儿子受伤神情紧张,但看到儿子脱离了危险,他和女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孩子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的呆滞,他已经分不清从自己眼角流淌的是鲜血还是泪水,只能任由它滑落,毫无办法。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不给孩子反应的时间,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爸爸妈妈已经淹没在了火海中。他急匆匆地朝着屋子那边跑去,却因自己身上的伤,一个趔趄摔了过去,想再起来已没了气力。
他发了疯似的呼喊,但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火焰炙烤的吱吱声。他依旧没有放弃,一直在那叫着父母的名字,嗓子也渐渐地沙哑了。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残忍。
孩子还没有放弃,依旧坚持着去搜索父母的踪影。终于,透过门窗的缝隙,他看到了父母的身影,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孩子内心的最后一丝的希望也破灭了。
火海中,男人女人相拥而座,神色从容,在他们对面,有一个人,她一袭黑衣,从她纤细的腰肢和如云的青丝可以看出她是个女人,她带着面具,手握一把漆黑长剑,孩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黑衣女子绝不是来救爸爸妈妈的。
就在下一秒,蒙面女手中的长剑深深地刺入了他们的胸膛,没留一丝余地,男人女人应声倒地。
“不要啊!!!”
孩子发了疯般地尖叫,但也已是无力回天。火海中的蒙面女听到了叫声,朝着孩子的方向望去,神情微微震惊,但转眼间变得漠然。她一步一步地向着孩子走来,手中的剑狠狠地从男人和女人的尸体中抽出,鲜血飞溅,甩出了一道印痕。
嗒,嗒,嗒,每一步的声音在孩子的耳中都显得格外清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待宰羔羊的心跳声和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蒙面女来到了孩子的面前,孩子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但他还是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爸爸妈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孩子说完这句话彻底得没了力气,瘫软在了地上。蒙面女听完后错愕了一下,但旋即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羔羊的无力的呻吟。
孩子竭力将头抬起。但此时,蒙面女也在看他,视线交错,孩子惊呆了,透过面具的缝隙,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不似普通人,那双眼睛的瞳孔是紫色的,透过瞳孔下方仿佛黑洞般,是无尽的黑暗。
蒙面女将手中的剑慢慢扬起,剑上血渍未干,一点一点滴在孩子的脸上。孩子不再挣扎了,因为在死神面前,你能面对的只有死亡。
“死吧。”简短的两字更像是命令,不容置疑。冰冷的话语冰冷的剑,审判之剑应声而下。
……
“不要!”
言宇明突然惊醒,摸了摸头发和衣服,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汗湿了。抓抓头发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才五点半,离起床时间还早。
“卧槽,又是这个梦。”言宇明无奈叹道。自从小时候经历悲剧的那天起,他就时不时的会做这个梦,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每次都像刚刚发生一样,让他很是揪心。
言宇明的脑袋嗡嗡作响,感觉很难受,端起床头的杯子,一饮而尽,又揉了揉脑袋,整了下被子,就打算继续睡觉。
咚,咚,咚。还没等他睡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门外一个女孩轻轻地推开了门,将脑袋探了进来,柔声问道:“哥,你没事儿吧。”
妹妹的出现着实把言宇明吓了一跳,一定是自己刚刚的梦呓吓到她了,于是笑道:“雨婷啊,没事没事,刚刚你哥我做了个噩梦,不打紧不打紧,嘿嘿~”
“可是我听你刚刚的声音好吓人啊,哥,你不会吓尿了吧,哈哈哈”女孩调皮地取笑道。
这搞得言宇明一阵狂汗,心想这丫头也太会顺杆爬了吧,人小鬼大,于是微嗔道:“滚滚滚,天下把你哥吓尿的东西还没生出来呢,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回去睡觉去。”
“叫谁小丫头呢,我就比你小个两岁好吧,哼。”女孩娇嗔地吐了吐舌头,随后重重地把门关上。
言宇明无奈地笑了笑,他拿他这个妹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然后蒙住头准备开始回笼觉。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言宇明掀开被子,问到:“咋还不睡觉啊?你……”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看到妹妹的神色不太好,忧心忡忡得,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还没等他问妹妹怎么回事,妹妹就先开口小声说道。
“哥,你是不是又梦到爸爸妈妈了。”
言宇明愣了一下,原来妹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只是因为怕自己更难过才不点破。现在她又回来应该是怕自己又瞎想吧。其实她错了,言宇明真没有想那么多了,因为他已经重复了太多次那个场景了,所以早就习惯了,但他不打算瞒着妹妹,于是从床上爬起,说道:
“是的,我又梦到了。”
“不过没事儿,我早习惯啦,你哥我精神头儿贼好,哈哈哈哈”想着又补上了一句安慰的话。
谁知女孩没被安慰道反而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哥,你骗人,你骗人。每次你都这么说,但我知道这是你不想让我难过才这么说的,你什么东西都自己扛,我感觉自己好没用啊,什么都要哥哥照顾,呜呜。”女孩越哭越大声,越说越激动。
“我都知道的,每年清明去扫墓的时候,你都会和我说爸爸妈妈不喜欢别人哭,显得矫情,让我别哭,学你一样笑笑就行,但每次回家以后你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哭的比谁都响,你别以为你每次把我支开我就不知道。”
听到妹妹说的话,言宇明咽住了,他准备的那些解释的说辞派不上用场了,看着妹妹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的心反而更加平静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妹妹长大了。
言宇明爬下了床,朝妹妹走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妹妹只比他矮一个头,所以妹妹的脸整个埋在了他的胸口处。他轻抚着妹妹的头,柔声道:“雨婷,其实就像你说的一样,哥哥没有那么坚强,哥哥也会有被噩梦整怂的时候,也会有流泪的时候,也会有,额…吓尿的时候。但现实它不允许我不坚强,因为我答应过爸妈要好好活下去的,我已经有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了,所以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你能快乐下去,那我也算是完成了爸妈的心愿啦。”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言宇明猜到了妹妹的顾虑,继续道,“你想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直被保护而已对吧。其实不是这样的,雨婷哪里是什么没做啊,你不是一直给我带来欢笑嘛,如果没有了你,我怎么可能挺得过来呢,就是你一直在给我打气呀。对我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还有你这个亲人陪我,所以你就不要妄自菲薄啦。”
女孩听到言宇明的话,抬起了头,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眼眶早已哭红了。言宇明帮妹妹擦拭了眼泪,然后又捏了捏妹妹那可爱的脸蛋,笑道:“我们公主这哭的眼都肿喽,妆都花喽,脸哭花了就不漂亮喽,这样以后谁还要你啊,哈哈哈哈。”
女孩听后俏脸通红,一摆手,娇嗔道:“要你管啊,大笨蛋!”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带上,回屋睡觉了。
言宇明哈哈大笑。但没过多久,他停止了笑容,神情严肃,在今天之后,他更加确信,自己要更加努力保护好他的妹妹,保护好他最后的亲人。因为失去的滋味,他已经太了解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梦魇,自己何时能够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