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声鸡鸣响起,游鲤便起了床。天还灰灰的黑,游鲤披着斗篷,揣着一个黑匣子便往虞宁菀的雨禾院走去。
虞宁菀的住处里里外外都被家从看守的滴水不进,既像是防止里面的人出来,又像是防止外头的人进去。家从们看见是游鲤前来探病,纷纷让出了道路。带路的丫鬟帮游鲤打开虞宁菀的房门,只见房间里寒冷的气息迎面扑来。
奇怪,房间怎得如此冷,游鲤心想道,眼下明明是个阳春三月,虽说还有点残冬之余,但这房子里怎得像是一个巨大冰窟,让人冷的直哆嗦。
游鲤裹了裹衣服走进去,丫鬟们都在门外为游鲤捏了把汗。
游鲤进去后把灯点燃,灯火摇曳,只见床头躺着的孱弱娇瘦女子全身在微微颤抖,嘴里碎碎念的什么听不太清楚,只听见反复的一个“不”字。游鲤扪及虞宁菀的额头,脸面,手臂等体表之处,发现虞宁菀全身微微潮湿。
游鲤思索道,此症状像是心神受毒沾染而被蒙蔽心窍,进而噩梦连连,又加之心阳虚弱而致大病之时周身覆微汗而不能止。
看来,是被诱发了心魇。
紧接着,游鲤掏出黑匣子,放出里面养的小金环蛇。
小金环蛇是蛇类里仅剩最后一条百蛇之王的后代,是游鲤幼时在药王谷采药时捡得,捡回来时还是颗蛋卵尚未孵化。医籍记载,刚孵的小蛇特别适合炼化毒性做日后专门解毒的良蛇,若是小蛇本身毒性越强,炼化后它对世间百毒的兼容性便越佳。眼下这百蛇之子便非常适合做游鲤的解毒小蛇,游鲤便将其孵化后用自己特殊的血喂养了它七天七夜,再将之放入千余种剧毒所成之液中成长,整整十年年才炼去完它身上的毒性。
此时小金环蛇在虞宁菀身上各部位不断游走,最后停在了脚踝内侧的位置。游鲤持灯凑近了看,发现虞宁菀的脚踝有一个小红点。红点已微微泛紫,初步判断为一周前所伤。看来这就是最初感染病邪的地方没错了,游鲤心想道,竟是被扎进去的。虞宁菀是昨日早晨开始发烧,前日春游时出现第一次轻微症状,但这红点竟乃一周前所伤。
......
此时,虞宁府大堂内,虞宁府上下仆人正为某位远道而来的侠客接尘。
“请问虞宁府上下为何只见些家仆?”
“回山少帮主的话,昨日府里来了位神医,说是能治好二小姐的疾患,保虞宁府一个周全,眼下老爷小姐们正被神医安排在自己的房子自我禁足,说是要想好好活着,就便不可踏出房间一步。”
“哦,是吗......”
接着管事交于侠客预防疾病的香囊,并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侠客后便带领侠客离开大堂前往住所稍作休息。
侠客走后,堂里堂外的丫鬟们纷纷星星眼的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开始议论起来。
“哇他好帅呀,好帅呀。”
“他刚刚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你们可别傻了,他可是山道年的孙子山道余。众所周知,山道年统领四海生杀,以他为创的囦云帮让当今皇上都敬他三分,让他七分。他们家可是你们随便想攀附便可攀附得起的吗,哈哈......”
“不过听说山道年这孙子,十分不近女色。囦云帮里多少女子明里暗里对他火力全开,甚至听说囦云帮有位女近侍,为了讨喜山道余,将所穿裤裙两边开线,直达腰部,走起路来白皙修长的双腿交替浮露,场面可是极其火辣,但你们猜山道余怎么着?”
“怎么着怎么着?”
“只见山道余边喝茶边说道'早知道你如此的省衣缩食,品质难得,月俸禄便不发那么多了',事后没想到这山道余果然说到做到,女近侍接连好几月没有收到月俸,白干活好几月不说,如今还活脱脱成了囦云帮流传至今的一大笑话,哈哈哈......”
“唔......如此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竟毫不动色,这少帮主怕不是有什么癖好......”
“哎这么讲,他身边的男近侍施吟阑倒是与他寸步不离不错。”
“哈哈哈哈...”
“你们还不赶紧干活!瞎闹些什么!”只见管事的回来,看见仆人们竟聚在一起闲聊些有的没有,大声喝道。
......
虞宁菀的闺房内,小金环蛇在虞宁菀脚踝内侧的红点上吸食毒素,考虑到要明确毒素目前留在何经何络,游鲤需要对虞宁菀进行全身检查。此时游鲤正欲探看虞宁菀脖子后侧是否留有淤痕,便俯身单手抬起虞宁菀的头,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从左侧到右侧依次检查。动作过于亲昵,加上游鲤的男生扮相,看上去大多有点不宜。
此时突然,一颗飞石的朝小金环蛇射去,游鲤当机立断转身一手握住空中的飞石。
“是谁?”
游鲤抬头看向门口,只见突然进来一位英伟挺拔的男子,眉宇之间桀骜专横,轻抿的薄唇看似孤傲而与世疏离,而澄澈清冷的双眸却让人感到莫名宁静和熟悉,像极了昨夜里自己房里出现的那个黑衣人。
“你就是游鲤?”山道余问。
“正是。”果然是这个声音。
“你在治病?”山道余问。
“正是”
“你在顺便吃别人豆腐?”山道余问。
“正是.......哦哦不是不是。”都怪游鲤只顾着盯着山道余看,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
“那条蛇?”
“哦哦小金环蛇无毒的,但它体内能净化许多类型的毒,眼下是在吸食虞宁菀体内的毒素。”
游鲤刚说完就打开黑匣子让小金环蛇回来,毒素不能一次就清除干净,宜循序渐进,否则体内会遭到毒素的反射性再生长和扩散。
“那请问公子是何许人物?”游鲤小心翼翼的问,因为眼下的人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放肆,我们公子是囦云帮少帮主,岂是你......”
“山道余。”没等身边的施吟阑把话说完,山道余便打断了他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可曾见过?”山道余盯着游鲤看,觉得他像极了那日晚上的女人,但游鲤是个男儿身,莫非......
“不曾不曾。”游鲤尴尬的摆摆手说道。
“那请问管贵府是否有位姑娘住在虞宁府的南方偏宅处?”山道余突然转头向门口的丫鬟问道。
“阿,我......”眼看大事不妙,自己女儿身的身份要被暴露,游鲤脑壳一个灵光,想到了一个办法。
“哦哦哦对对对,没错。”没等门口的丫鬟出口,游鲤突然如恍然大悟般拍手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