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号，这里是武汉站丁级十六号塔台，你舰目前进近已超速，请驾驶组解锁控制权限并上行系统。”
年轻的领航员手里握着杯豆浆，因为紧张导致杯口都握得有些变形。
沉默片刻后，他觉得他该再做些什么。
“杜康号！？这里是武汉站丁级十六号塔台，重复，这里是武汉空港进近塔台，空港序列丁级：非标准运输及危险品码头，塔台编号：十六。值班领航员刘宇正在通信，请回应！你舰姿态已威胁航道且严重超速，请立即将控制权上行至系统。”上万人同时工作的武汉站中央塔台飞控大厅里鸦雀无声，定向隔音装置双向隔离着每一个工作舱的音源。年轻的领航员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恨死了这一刻的沉默。
引力雷达上一条异常进场轨迹被系统识别并实时标注在领航员的视网膜，线头上的‘杜康号’三个汉字微微泛着红光，歪歪斜斜向着武汉枢纽扑来。
刘宇沉着脸，这是他第一份实习工作，没想到就要毁在一艘小型运输舰上。在他放下豆浆的空档，值班领导已经接到系统自动发出的通知，走到他身后。
“小刘啊，这次异常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胖胖的领导微微眯着眼，似笑非笑。
“可...这...，王处，这艘船已经涉嫌危险驾驶，不上报的话我怕...”刘宇有些担心。
王处难得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
说着，王处点了点手表，示意刘宇自己已经接进杜康号的通信频道上。
“喂，我武汉丁的老王啊，你小子干嘛呢？把我们家实习生吓得够呛。”老王嘴里埋怨着，刘宇却没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责怪。
眼见着杜康号在雷达上歪歪扭扭的离武汉空港越来越近，半晌才听那头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我草。”紧接着就没了下文。
听得王处长和刘宇两人面面相觑，两人一愣神的功夫，那个沙哑的男声再次出现在通信频道里：“姑奶奶，别！别按那个钮！”
话音未落，大厅里一个略带俏皮的女声响起：“注意啦，注意啦，李酒又来了！杜康号已经达到巡航速度，超速进近啦！通知其他进港舰只注意避让，主站近距离物理反冲击系统已经上线。”
声音出自武汉站的领航AI：樱花。老王听着这提醒，后脊一阵发凉。
“喂！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喂！臭小子说话啊！喂喂喂！”这回轮到老王体会刚才小刘的紧张了。
......
空港外，一艘景观舰缓缓反推停止进近程序，孤零零悬在太空，舷窗外的武汉枢纽渺小得如几颗星星挂在舷窗正中。
“早听人说过，武汉有三宝：樱花、杜康和李酒。今天正巧都碰上了。”说话的人一身深色中山装，笔挺的侍立在一张宽厚的古典红木沙发旁介绍着。
“有点意思，那就看看吧。”
中山装微微点头，转身对一旁的人吩咐：“接武汉海关的军用无人机，追踪事件：杜康号进近，控制权限：完全。”
......
武汉站中央飞控大厅里，领航员上交权限后纷纷放松下来。既能合法摸鱼又可以看看热闹，何乐不为。毕竟部署在每个枢纽空港外的防御设备足可以抵御异形强击机的物理冲撞更何况只是一艘运输舰，在安全无虞的情况下，人们只管望着透明大厅外的星空闲聊起来。
倒是老王没这份闲心，毕竟他是这次进近的直接负责人，此时他正一脑门汗的对着空气道歉：“是，站长。好的，我知道了。”
挂起通信，老王看了眼坐在身前的刘宇，这才长吁一口气——总算是不用自己背这口天外来锅了。
“喂喂喂，李酒！把杜康号的飞控给我交出来！”樱花将和杜康号的通信同步到了中央大厅，霸道的命令中，有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欸！？妹妹，我这信号不太好。”通信那头，叫李酒的男人拖着沙哑的嗓子敷衍着。
“哼~”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女声突然从通信里跳了出来。
“姑奶奶，你怎么把我的DNA特征锁给改了！快点给我改回来啊！”听得出来，通信那头的杜康号船长李酒已经焦头烂额，甚至没空挂上通信再说话。
“这武汉妹妹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女孩愤懑的声音传遍大厅，大厅里的人们交头接耳，暧昧的笑了起来。
“姑奶奶，你倒是先把船停下再说啊。等咱俩都撞成太空垃圾了，我还怎么跟你解释！”
李酒刚说完，樱花换上机械的AI女声再次提醒：“杜康号，进近速度：第六宇宙速度，无法进近，请立刻变道离港。”
“你看你看，它是AI，不是人。”李酒忙解释。
随着通信那头‘滴’一声，李酒慌乱的声音传来：“好了好了，我已经上行了控制权限。”
正当大厅里众人都觉得没戏看了，正准备回到各自工位时，伴随着一声：“咦~”樱花疑惑的问：“李酒，杜康号多久没保养了。”
那头一愣：“什么保养？我哪有钱保养。”
“喔，那没事了，杜康号的引力舵机严重老化，紧急停车系统已经下线。等死吧。撞击倒计时：十秒。”樱花叹了口气。
......
一道蓝光耀过鎏金船身的奢华景观舰，直直冲着武汉站的方向闪去。那是高速巡航时的舰只自动开启近距反陨石整流罩的标志。
蓝光一瞬而过映在雍容婀娜的女人眼眸中，她一身五爪金龙绕身旗袍端坐红木沙发上，缓缓捻起一杯茶：“不过是一个死于船难的混混罢了。”
说着，刚要收回目光饮茶，杯已送到朱唇边，却停了下来。
就连身旁拘谨的中山装都忍不住失态：“他...怎么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