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还是喜欢吃人……
阿平来到海边,眯起小眼睛在海风中寻找那个拾贝壳的小女孩——早晨一起来就找不见她了,风那么急,别在吹丢了。阿平转身一周,终于在一片矮石堆中找见了她。那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姑娘,之所以叫她小女孩完全是因为她的心智。她本来也不是这样,她本来是天才少女,出口成章,落字成文,但是在阿平找到她的时候,她却一心在挖贝壳,还说,带回去给妈妈吃。
妈妈?早就死了吧,她果然是回到了八岁年纪,她苦苦支撑十五年,却在几个月间溃败不见。她的妈妈早在十五年前就抛弃了他们啊。“璎,回家吃饭了。”
“好的,爸爸。”永远也不会长大的女儿。
疤伤
阿平给人的印象只有一点,那就是可怖。他是名军人,一次任务中毁了他那张英俊的脸,满脸的痂慢慢成为他心里的枷锁,他开始厌烦自己的贴心妻子,也觉得被心爱的女儿讨厌,他开始醺酒,开始对妻子打骂。终于有一天,他从酒醉中醒来的时候找不见他们娘俩了,他开始哭泣,悲伤愈烈,他登上顶楼,在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发现女儿正在楼底下看着她——他忽然就觉得女儿是个精灵,她就在那里看着你,无喜无悲。但你突然就不想死了。在女面前自杀那是何等的悲哀,这是对自己人生的否定,也是对女儿人生的否定,哪个父母会这样?
他开始重新生活,洗衣做饭,收拾打扫,这些他都开始担起来,开试过两个人的幸福生活。女儿不讨厌他,反而鼓励他,越长大,越贴心——生活是他大的问题,可心里的疙瘩一解开,那就不再是问题。他开始工作,重新到部队给他安排的岗位上班,虽然面部很难有表情,但从嘴角还是能看到他是笑容满面的。同事也都理解他,老板看他勤勤恳恳工作也总把奖金给他……
一帆风顺?一个坚强的人会埋掉自己的痛苦,带上微笑的面具,温暖如阳,但其内心深处却是冰原封冻,麻木没有感觉。阿平为了他女儿变得阳光,为了生活让同事老板看到他的阳光,可他最想得是让妻子见到他此时的阳光,可十几年了,风一直刮,雨一直下,佳人从未回来过——有些事,错了,就很难弥补。
他内心是痛苦的。有一天朋友来看他,读出了内心的那份苦痛,对他讲,女儿是他上辈子的情人……他忽然眼睛就亮了,是的,女儿身上有太多她的样子,样貌,性格,甚至生气嘟起的嘴都那么相像。原来你一直都在啊。
鬼猖
出差。公司安排,外省三个月。
他每天都给女儿打电话,直到有一天因为一点口角父女俩不欢而散,然后就联系不到他的小公主了。他一心想着,回去给女儿买点礼物,道个歉,就好了。可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心智只有八岁的女儿。医院诊断是过度惊吓,加上十多年的对母亲的思念……
原来不是女儿不想妈妈,而是女儿太懂事,说出来怕伤爸爸的心。
他忽然就垮了,开始质疑自己,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他就慌了,满脑的抑郁一下子涌来,他觉得自己老了,已经撑不起女儿的世界了。
“爸爸,小璎饿了,我想吃饺子。”
他忽然就哭了,他摇摇头,扔掉那些坏掉的情绪——女儿照顾我那么多年,我应该在她面前如山一般;既然姑娘不想长大,那我们就一起童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