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和陈晓芳打视频到十点,他还是说了好久才肯挂视频。为了赶上奶奶那的午饭,他和妈妈得起点就出发去坐短途大巴。
简单地吃过早餐后他们就拿着行李出发了,本来他是想让老爸开小姑的车来接他们的,但后来想到老爸虽然拿了五年驾照但几乎没怎么动过车的水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其实坐短途大巴也挺不错的,何肖宇就很享受坐着看窗外风景。
虽然这条路他已经坐了超过十年,每次放假走的都是这条高速,但一切景色在他眼里都显得那么陌生。
慢慢地,道路两旁褪去了钢筋水泥的冷漠,转而取代的是连绵的翠绿的群山和闻声而飞的鸟群,如果看的仔细点,还能欣赏到时不时窜出来的湖泊池塘,看到站在竹筏上网鱼的渔夫。
看着看着,何肖宇觉得困了,窝在椅子上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常安了,离虎口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车上的人也只剩十几个了,中途都下了。这剩下的就全都是到虎口的。
何肖宇翻了一下手机,发现陈晓芳给他发了一张图片,是她和爸妈去莲华山游玩的照片。上面看着叔叔身高挺高,但阿姨的身高就和陈晓芳一样,看来陈晓芳是继承了阿姨的身高基因。
何肖宇想着现在还在车上,就只发了消息过去。
“这下你该开心了吧,叔叔也来陪你了。”
“还不够开心,要你和叔叔阿姨也来才开心。”陈晓芳几乎是秒回。
“那我得先和他们说说,看满不满意你这儿媳妇。”
“肯定满意,我这么好,谁敢说不满意!”陈晓芳后面还发了一个嘟着嘴的表情,逗得何肖宇直乐。
“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他妈妈看他看着手机在哪傻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
“没事,就和同学聊天呢。”何肖宇连忙把手机挪过去。
“我还在车上,等晚上我再找你视频。”
“那我等你,拜拜。”“拜拜,小宝贝。”何肖宇现在都是用这个叫陈晓芳。
终于看到了虎口汽车站的标识了,车进站后他们就下车了,之前已经给姑爷打过电话了,所以一下车就看到他们在那等着了。把行李搬上车后就往服装厂的方向开去。
小姑他们在虎口开的有服装厂,何肖宇老爸就算是服装厂的经理,帮自己妹妹打理厂里面的事务,顺便在忙的时候打一下下手。
他们先是到老爸的出租屋放一下行李,之后就去厂里吃饭了。虽然每年都会来厂里,但毕竟每次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每次见到小姑他们都有点尴尬,要经过几天的相处才会渐渐将血脉里的亲情交融。
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一个劲地问何肖宇空军招飞的事,其实何肖宇知道自己连门槛都还没有看到,但他还是得敷衍敷衍,毕竟都是自己的长辈。
何肖宇的表哥也准备去当兵了,不过是考的士官学校。本来他俩玩的就算好,这下更是有共同话题了。看的出,表哥还是比较羡慕何肖宇的,毕竟军官和士官总是不一样的。
但也许只有何肖宇和几个好兄弟知道,他真正的愿望是成为一名特种兵,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是《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每天都是一段热血的征程,每天面对的都是枪林弹雨的生活。
以往来虎口的时候,何肖宇都是什么东西都不带的,但这次不同,他带了一书包的书和作业,为的就是在寒假实现弯道超车,毕竟招飞里面写的很清楚,成绩优秀的可以去庆华大学学习,这样可以取得空军航空大学和庆华大学的双重学籍。而且庆华在京口,这可是首都呀。
他一个人在出租屋写着试卷,突然手机响了,发现是陈晓芳打来的视频电话,他一接起来,发现画面是一座桥。
“肖宇,你看这是什么?”陈晓芳拿着一把锁在镜头前面晃。
“是爱情锁吗?”何肖宇去旅游的时候看到过这个东西,不过当时他还没有遇见陈晓芳,要不就会买一把再把她的名字写上,所在桥上。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以前也给别的女生用过?”陈晓芳气呼呼地说。
“怎么会呢宝宝,我在郁南旅游的时候见过,要是当时就认识你的话就好了,可以把我们两个的名字锁上去。”何肖宇这番话倒是真心的。
“没关系呦,你看我不是买了一个吗?我现在就把我们的名字写上去,以后你就永远被我锁住了,可不能离开我。”说着就把锁锁在桥上,把钥匙直接扔了下去。
“好,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又和她聊了几句后就挂电话了。
这时有人在敲出租屋的门,他打开一看,发现是爷爷。
“爷,你怎么来了,是吃饭了吗?”可何肖宇一看表,现在才不到五点。
“我难道来看看我的孙子都不可以嘛。”何肖宇的爷爷笑着说。
何肖宇爷爷真名叫何建国,不用说,是建国那一年出生的。他对于何肖宇来说可以算得上一个传奇,以前在书桌里面就翻到过爷爷的军功章,上面写着一等功,当时何肖宇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但现在懂了点后才知道那可是用命换来的。
“肖宇,你知道空军招飞意味着什么吗?”
“不就是意味着我可能要成为飞行员了吗。”何肖宇感到奇怪。
“这点没错,但我想告诉你,飞行员是万里挑一,他所承担的远不止飞行这个意义。以前爷爷在越南打仗的时候,团里面就有飞行员,当时我们都很瞧不起他们,觉得他们都只是一帮躲在天上的懦夫。可有一件事改变了我们团里所有人的看法。”
何建国望着天花板,仿佛看穿了一般,直透外面的天空,仿佛耳畔又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那天的天气很好,我们准备在两个小时内拿下对面的阵地。本来这次的行动是很简单的,可没想到我们营长中了诡雷,被抬到后方去了。当时的连长说要换条路线攻上去,我们也都同意了,可没想到敌人在躲在山洞里,用重机枪扫射我们。重机枪的火力把树都射倒了,本来两个小时的战斗被拖到了六个小时。连长呼叫战斗机支援我们,过了十分钟,导弹就如同雨水一般倾倒下来,对面死伤惨重。可偏偏对面也起飞的战斗机,在天上和我方的战斗机纠缠。我们这边没有重炮的支援,但是对面有啊,他们拿着重炮对着天上发射,飞行员没法兼顾空中和地面的敌人,索性他就不去管地面的火炮了,终于解决掉了对面的战斗机。就在我们以为取得胜利的时候,战斗机的尾翼被火炮击中。当时的飞机可没这么先进,跳伞都很困难,那个飞行员的跳伞装置肯定坏了。不过他也没有犹豫,直接将飞机开向对面阵地,那一次,我看到了人生以来最大的爆炸。我们全部冲上阵地,想要在尸体烧完之前抢出来,可最后连遗骸都没有。”
听完爷爷说完,何肖宇仿佛身临其境,轰鸣的战斗机,激烈的战斗和最后的牺牲。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儿子前天出生,后来我们那个连的人把他孩子养大的。”
这个何肖宇好像听爷爷说过,记得小时候还去过一个叫李天烈的叔叔家,里面就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飞行服的人站在战斗机旁。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以后成为了飞行员,你所承受的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但你所能成就的也不是常人能成就的。你要明白,当你踏进军校的那一天,你就将自己的生命交给国家了,你所做的也都是为了国家,懂吗?”
“爷,我懂的,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好,走吧,差不多去吃饭了。”
何肖宇和爷爷走去厂吃饭,一路上他都没能从那个场景中走出来,究竟是怎样的精神才会造就如此坚毅的人,或许,只有真正的飞行员才配得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