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御花园内,站着一位一袭白衣的中年男人,他闭着眼睛,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有些瘦削。
御花园内站着不少侍者,一动不动地站在御花园中,可他们的神情紧绷,脸色有些苍白,看着白衣男人的眼神很是防备。
不多久,白衣男人睁开眼睛,微笑着看向不远处一位神采飞扬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说道:“草民拜见圣上。”众侍者这才送了口气,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至圣皇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来这一套,朕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与那些凡俗一样,一见朕就低眉顺目向朕表忠心,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朕看,不过你做的比他们好好,至少朕不厌烦。”
白衣男人弓着身子,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说道:“启禀圣上,草民也是圣上的臣子,既然同为陛下的臣子,那草民与那些人约摸是差不多的。”
至圣皇挥了挥手,说道:“不,你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矫揉造作惹朕心烦,你却能让朕很满意,这就是你的高明了。”
白衣男人微微俯身,什么也没说。至圣皇指着花园里的花,说道:“你看这满园里的花如何?”
温和说道:“御花园的花,那自然是极美的。”
至圣皇指着方圆十数亩奇花,说道:“你看,这都是南疆进贡给朕的奇花,你觉得哪一朵最漂亮?”
白衣男人略一思量,指着两朵红艳艳的花,说道:“这相似情花甚是奇特,一茎开两朵,两朵皆不同,若是采下一朵,剩下的一朵会慢慢成那一朵的模样,并很快死去。”
至圣皇摘下一朵粉中带红的奇花,毫不怜惜地放在掌心揉搓几下,一朵万金难求的相思情花被揉的皱巴巴的,失去了原本的形貌。
至圣皇将花托在掌心上,说道:“现在朕觉得它漂亮多了,你以为呢?”
李正道温和一笑,说道:“既然圣上以为此花漂亮,那它就是漂亮的。”
至圣皇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你若是也敢像他们一样糊弄朕,那朕就砍了你的脑袋。”一众侍者大惊,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中年男人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圣上,此花本就是的花,即便现在形貌有所不同,它依旧是相似情花,何况美与不美都是人说,而圣上是众人之皇,圣上以为美,那它便是美的。”
至圣皇抛掉食色的花,看着满园争奇斗艳的奇花,说道:“是啊,这天下都是朕的,朕说他好,他就好,若是朕说他不好,那天就无此人的立足之地,你以为呢?”
白衣男人正色说道:“启禀圣上,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一人的天下。”
至圣皇猛地回头,盯视这这个胆敢冒犯他的人,后者眼神温润,丝毫不为所动。
至圣皇盯了许久,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来,你不是要与朕下一盘棋吗?今日朕便和你好好下一局。来人,将这些花统统拔掉。”
万龙池波光粼粼,池子里养了不少各式的鱼鳖,有小如一指的金纹鱼,也有长有一丈的黑龙鱼,有来自天山寒潭的白玉龟,也有来自炎河的红头鳖……皆是来自四面八方,甚至是天下极寒、极热之地的灵物,此时却都在万龙池的碧绿池水中悠闲游动着。
一叶扁舟在万龙池上悠悠漂着,这是条极为朴素的小舟,与普通渔家的渔舟没有两样,此时慢慢划过万龙池的水面,船上站着的两人都很淡然,眼神似万龙池水一般平静。
池面雾气缭绕,也不知漂了多久,小舟慢悠悠靠近一所亭子,至圣皇一步迈上亭子的台阶,白衣男人也紧随其后,迈上这名为“拾天阶”的九十五层层台阶。
亭子不甚大且极为朴素,与外面几个池子上雕栏画栋的亭子相去甚远,可白衣男子眼神却是一凝,缓缓说道:“承天木”。
至圣皇哈哈一笑,说道:“什么承天木,不过是一群读书人装神弄过,说这是天地异宝,秉天地意志而生,得此木便是得天地意志,当为天子,于是不少人夺得此木都要反朕,你说可笑不。
朕后来剿灭乱军收得此物,那群大臣都让朕将此木公示天下,向天下人宣告朕是正统,以固朕的江山,可朕偏要将它做成赏鱼亭摆在这儿,这世上,哪有什么能比朕还尊贵?朕的江山,要靠这一截朽木保护吗?”
白衣男人摇头叹道:“圣上有大气魄,非寻常人可想象,这一点草民逊色良多。”
至圣皇哈哈一笑,然后正色说道:“你要与朕再对弈一把,这可以,但你已经输给朕这么多次,你还有什么筹码吗?”
白衣男人说道:“草民既然来了,那必然是有一定把握的,圣上,臣这次未必会输,若是草民输了,那草民可为圣上保江山百年繁荣。”
至圣皇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桌下取出一只不规则,还有些坑坑洼洼的石盒,白衣男人叹了一声,说道:“大巧不工,这是数千年前在居仙山找出的奇异石盒,天然便是这个形状,且刀剑劈砍不进,便是水火也进不得丝毫,若是将花果放在盒子里,便是三五年也不会坏,草民也是早有耳闻,可未能的一见,今日一见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从桌底下拿出一个形貌不同但神韵相似的石盒,白衣男子又叹了一声,随即又收起表情,恢复成平静的样子。
至圣皇呵呵一笑,眼神却是闪过一道精光。从石盒里取出一枚黑棋,貌不在意地将黑棋下在石桌棋盘上。白衣男人丝毫不显慌乱,黑棋刚一下完,白棋就立马跟上,看得至圣皇丝毫不敢大意。
白衣男人下棋是快,可更像是随手而为,很快便被黑棋死死地碾压了,除了零散的白棋外,其余可凝成“势”的白棋已经被黑棋包围住了,一时间白棋势单力孤,眼看着就要被黑棋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