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九华都没有接腔，等待着女孩自己整理好思绪。
女孩轻抚着九华膝头的奶牛猫，喃喃开口道：“这只猫就是他们一起送到我这里的。”
女孩名叫鞠瑶瑶，她的姐姐，也就是陶然的未婚妻，名叫鞠珊珊。姐妹两人开了这家咖啡店，生意不好不坏，还算安逸。
有一天姐姐珊珊抱回了一只骨瘦如柴的奶牛猫，身后还跟着看起来有些木讷笨拙的陶然。
那以后陶然就成了咖啡店的常客，休息的时候就会出现在店里，一边等着珊珊一边帮忙，等店里不太忙的时候，珊珊就会跟陶然一块儿出门。
“我跟姐姐抱怨说她重色轻亲，她就对我说，她和陶然是要出去做好事改变世界。”鞠瑶瑶想起这段回忆，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他们也没有告诉我具体都做了什么好事，但是渐渐地，我们店里的流浪猫越来越多，索性就改成了猫咖。”鞠瑶瑶说着抱起了路过的三花猫，温柔的抚摸了起来。刚刚对我十分高冷的三花猫，在她怀里软萌无比，又是踩奶又是蹭脸的。
“一开始，我觉得然哥……陶然人真的不错。虽然看起来很严肃不爱说话，但总是能注意到很多细节，不动声色的帮了我们姐妹俩不少忙。我那个时候还觉得……姐姐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所以他们俩磨磨唧唧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做了不少助攻的事情呢。”鞠瑶瑶说到这里，苦涩的笑里有一丝自责。
“现在想来很奇怪，明明可以感觉到他们两个人郎情妾意的，却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在一起。”鞠瑶瑶说道。
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是蓝线吧，我这样想着，偷偷瞄了一眼九华。
“所以有一天我忍无可忍了，晚上关门的时候假装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在店里就把猫咖的门锁上了，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过了那天他们并没有马上在一起，但我姐对我说了一些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三花猫被无意识开始用力的鞠瑶瑶抱得太紧，不满的哼唧了一声，从她身上挣脱了。
“我姐问我，如果是极美的事物，明知道会毁灭的话，你还会去追求吗？”鞠瑶瑶看着空中的某一点回忆着，“我说可能不会吧，一朵美丽的花骨朵总比残花败柳来的好看。我姐却说，她原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改变主意了，她准备想尽办法不让毁灭发生。那之后，陶然就成了我准姐夫。”
说到这里，鞠瑶瑶像是终于浮出了回忆的水面，得以换一口气，她问我们：“不知不觉就讲了这么多，这些……对你们调查陶然没什么帮助吧？”
“如果回忆这些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你可以不用讲。但如果你也想找人聊聊的话，这些事情是能帮我们更全面的了解陶然的。”九华真挚的对鞠瑶瑶说道。
“我只有自责，觉得使劲撮合他们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帮凶……但现在给你们讲，又觉得我姐好像在我回忆里活了过来一样……”鞠瑶瑶继续说道。
“其实我知道，那段时间我姐和然哥非常的幸福，幸福到我都嫉妒他们两人。倒是有一点挺怪的，明明我把然哥当做亲哥哥一样喜欢，姐姐却总是对我说，让我不要讨厌然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然哥的角度考虑一下。现在想来，姐姐那时候简直就像是预料到了后来会发生的事。”
我对上了九华的眼神，我俩都意识到了这说不定和“因果戒律链”有关。
“那天……那天陶然准备向我姐求婚，他已经提前把我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商量好多天了，地点就选在猫咖。我们趁着姐姐那天一早去了别的地方，把店里布置了起来，就等陶然去接我姐过来。但那天……我们等到很晚他们都没有来。”
“再见到陶然……是警察通知我去认领我姐的尸体……”鞠瑶瑶在努力的咬着牙讲下去，“他们说我姐是失足坠落而死……但我知道不是……陶然自己就是警察，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他明明比我晚到，但为什么我去的时候……姐姐的手上已经戴上了陶然准备的求婚戒指了呢？！”
“你……没有跟警方讲这一点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讲了，但他们说，我姐坠楼的时候有监控清楚的拍到了，时间清晰，她身边也没有别人。而在那个时间，陶然晕倒在大街上，正好被救护车拉走了。他是后来从医院赶过去的，也能查到救护车的出勤记录。”鞠瑶瑶的眼神十分不甘，“但你们不觉得这都太巧了吗？仿佛一切都是为了给陶然开脱一样，再加上……我姐手上的求婚戒指。虽然警方说那也可能是我姐自己买的戒指，或者是提前从陶然那里拿到了，但我知道不是！戒指是我陪着陶然去选的，是定制的一对！而且陶然说去接我姐之前，悄悄地拿出戒指盒检查了一遍，我偷瞄到了，那个时候两只戒指还都在盒子里。如果真像陶然说的那样，他没有见到我姐，戒指又怎么会在我姐的手上？！”鞠瑶瑶越说越激动，我和九华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我理解你的不甘心，但警方办案，确实也讲究证据。”九华对鞠瑶瑶说道。
“更何况陶然自己也是警察……我原本想过为我姐查清楚这件事，但不知怎的，我总是想起姐姐生前一直对我说的那些话，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相信陶然，要站在陶然的角度考虑问题……可我怎么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呢？明明他的身上疑点重重，偏偏又在姐姐的葬礼上哭成那个样子……”鞠瑶瑶说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我没有办法面对他，一看到他，我就忍不住的把姐姐的死怪罪到他身上，但我又知道，他也是最伤心的那个人。而且，姐姐的死我就没错吗？时间过去的久了，我甚至有种感觉，觉得死亡也许是我姐自己的选择……”鞠瑶瑶的手指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头发中，用力的揪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苍白无力的把手放在她胳膊上。
她突然抬起头抓住了我的手说：“你们真的要调查陶然吗？”
我一时无语，脑子里净是陶然对我讲述时的语气神情，还有他攥着戒指的骨节发白的手。
九华却坚定地开了口：“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