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嘶吼,暴雪纷飞,两人擦肘而行,风雪被狐皮大氅遮住大半,詹斐缓过神来,嘴上便不闲着:“今日可要多谢楚兄了,如此大雪,我若真那么冻回去,可是要变成个冰人了。”
“谁让你不穿大衣!”楚彻直咬牙,也不知是冷得还是气得,声音从牙缝里穿出,有些模糊。
“一入冬,我这生意几乎等于撂了挑子,糊口不易啊!”詹斐道,举目一望,乐了,“简书,你们习武之人果然是不惧严寒啊!还是她和我一样缺钱买棉衣呢?”
楚彻听了这话,也抬首向前看去,隔着风卷起的雪粒冰碴,模糊看到前方一人,只着夹衣,并一件薄披风,背后斜背一包裹,手上拎一口剑,身量苗条,秀发飞扬,眼见竟是一女子。
楚彻大奇,暗自想唯有武功高强者之人方能寒暑不侵,起当下便了结交之意,却见那女子几步跨进了路旁一座二层小楼,屋檐下挂着长方白纸灯笼,显是家客栈。再跟随未免有失君子风度,楚彻只得裹紧大氅,暗自叹了口气,不想耳畔突然响起詹斐的声音:“楚兄别看了,再被那女侠勾了魂魄,正巧明日这家客栈的账房告了假,我要来充个临时记账的,赚个买外氅的钱,你我同往如何?”。
楚彻白他一眼,无话,回府后吩咐人寻了件新的墨色大毛披风打个包裹,次日天还未明,便出现在了詹斐家门口。
两人到客栈时天已大亮,客栈却仍是店门紧锁,詹斐略感不妙,上前打门,敲了半日店小二才鬼鬼祟祟露出头来,被詹斐一顿坑蒙拐骗,好大功夫才将人迎进去。
不料一进门,劈面而来的却是一瘦小男子的一声咒骂:“你们这黑店谋财害命,丧尽天良,敢做还怕人说吗!”
楚彻登时一愣,看向詹斐,见詹斐也是一脸讶异,却轻微摇了摇头,楚彻明了其意,并未亮明身份,只是瞪了他一眼,詹斐明了其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件闲事今天是非管不可了。
满头大汗的掌柜这才看见方才进屋的两人,急得将店小二数落了一顿,令他先对付那名客人,转向詹楚二人,脸上挤了挤想堆起个笑模样,却并未成功,比哭还难看,只能把詹斐拉倒一边儿,悄声道:“詹相公,今日我们不营业,你的工钱我双倍结给你,你就当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今日从未来过我们小店可好?”
詹斐一笑,又似颇为为难地道:“这笔生意我当然是愿意的,可我这位朋友素来爱你家的醉蟹,今日不巧便跟我来了,他向来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我这边儿好说,他要是出门就报了官……”
掌柜的脸色一变,急得舌头打结:“那……那……那他……他……”
詹斐显然是没有迁就结巴的习惯,又补了一句:“钱掌柜,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自是相信你干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要不这样,你把事情来龙去脉讲给我,我帮你想个办法,说不定还是那无赖有心讹诈呢。我和我那朋友便暂时不出去了,待事情明了,非你之过,我再相劝于他,保证客栈平安无虞如何?”
掌柜被詹斐忽悠的五迷三道,又兼别无他法,只得从了,叹口气,詹斐便把楚彻拽了过来,细听其详述事情经过。
昨夜风雪交加,行人稀少,客栈的生意自然也并非很好,店小二直守到子时,仍无几位客人,便关门落锁,自去睡了。整座客栈便只剩那三四个房客,店小二、两个厨子,并钱掌柜一家而已。今日清晨,客栈还未开门,熟睡中的钱掌柜便被小二唤醒,说是住在天字一号房的客人竟已死了,自称是其同乡的男子一口咬定是钱掌柜谋财害命。钱掌柜见自家客栈死了人,怕要影响往后生意,便止住小二报官,不想那人因此便更加笃定,定要拉钱掌柜去见官不可。正是拉拉扯扯之际,詹斐二人到来,便被小二放了进来,钱掌柜这边儿四面起火,心神大乱,被詹斐一忽悠,竟信了他的鬼话,放他们去看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