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咱们这样走,太浪费时间了。耽误您读书,回去秦师傅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文才啊,我给你讲个道理。”徐云涌走了半天有些口渴,“咱们去前面的茶摊喝点茶水。”
“小二,一壶茉莉花。”文才掏出三个大钱递给小二。小二连忙擦擦桌子,“您二位这边坐,茶水我给您端过来。”
“文才,你看,我们每天都在做选择,而每个人所拥有的时间、金钱、资源都是有限的,所以我们为了得到某件物品,通常肯定要放弃另外一件东西。”
“对对对,姑娘不能同时追两个,让她们知道了,就都不和我好了。”
徐云涌真是被气到无语,可是,确实话糙理不糙,文才这奴才还是理解了的。
“你别打岔,不过你说的是对的,这些不得不放弃的东西,就是我们为当前选择所付出的机会成本。明白了吗?”
文才若有所思,挠头寻思了半天,徐云涌茶水都快喝完了。
“少爷,我懂了,就是我追小翠,放弃了小芳,小芳就是我追小翠的机会成本。要是放弃了小芳和小菊,那小芳和小菊都是我追小翠的机会成本。”
“行啊,文才,我还真小瞧你了,你居然还能举一反三。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我们散步回府,这路上浪费的时间,就是我们请谢师傅做事的机会成本。虽然表面上看,这个机会成本很高,但是这件事做成了的话,机会成本就有意义,反之则很可惜。”
徐云涌又喝了几口,“机会成本的好处很多,比如能帮你做出更理性的选择。从经济学角度分析,小翠不一定是最优选择,但是从感情角度,那就另当别论了。”
“小兄弟,你讲的话还真有趣啊。”忽然,茶摊另一个桌子上几个人见徐云涌抬头望过来,冲他拱手抱拳,“我们哥几个不知不觉就听得入神,打搅了小哥的雅兴啊,见谅见谅。”
徐云涌见这几人都是官府差人的打扮,也微笑着拱手,“无妨无妨,我和小厮闲聊,污了各位的耳朵。”
几个人见徐云涌虽然年纪不大,还很守礼,一派谦谦公子的模样,倒也洒脱活波,就闲聊了几句。徐云涌悄悄踢了文才一脚,做出嘘声的手势,意思是不要讲出自己的身份,在茶摊上行礼怪没趣的,文才马上领会了。
“各位兄台,看各位风尘仆仆的,是刚办差回来?”徐云涌猜测着。
“噢?你怎知我们几个是刚办差回来?”其中一个看着好像是领头的,若有所思地往兄弟几人身上瞅,看看哪里能看出来。
“若是即将出差办事,状态会紧绷,哪有闲心喝茶聊天啊。若是平常办事,几位身上不会沾染风尘,应该清爽。而几位明显带有疲态,或许还有悬而未决之事所困扰,因而在此喝茶,不过聊的应该不是闲事,而是正事。”
其中一个闻声起身,有些警觉打量四周,腰间的刀仓浪浪拽出来,明晃晃照人。
小二见刀也害怕,躲在后面瑟瑟发抖,官差惹不起啊。
文才心中一万个后悔,就不应该出门不带侍卫,万一这几个人莽撞,伤了少爷怎么办?他站起来张嘴就想训斥。
徐云涌一把拉住他,茶杯放眼前,“你坐下,继续喝茶。”
看似领头的那人,也轻喝了一声,那个站起来就拔刀的人有些不情愿地收刀坐下,眼睛有意无意地望这边瞧,其实是紧盯不放。
“小兄弟,不好意思,我这几个弟兄一向莽撞。刚才你讲的机会成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是不介意,请再讲解一二,我替几位兄弟先谢过了。”徐云涌见他口风很紧,自始至终没有透露出自己的身份,看来还是个忌讳。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光看领头的气度就有心相交。
于是,徐云涌继续讲,“要想理解机会成本,有几个关键词。第一个,就是所有。所有的选择都是有机会成本的。比如,你住在风州,在老家有房。这个房子空置没有出租。这个机会成本就是把房租出去能获取的租金收入。”
“可是,要是我们老大有一天回去生活呢?”
“这也是有机会成本的啊。自己住的机会成本,就是把房子出租给他人所获得多租金收入。比如,房子每月租金是一两银子,那这一两银子就是你们老大的机会成本。懂了吗?”
徐云涌见众人都点头,连小二都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第二个,就是最大。我们做每件事都有机会成本。比如,我们今天用一个时辰走路,如果平常我用这一个时辰可以赚取更多的报酬,那么走路的成本就是原本可以获取的更多报酬。”
“小兄弟,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决定做一件事,而放弃了另一件事,那么另一件事原本可以获取的东西,其实就是咱们的机会成本。”
“聪明,就是这个道理。”
“别打岔,还有还有呢。”
徐云涌继续说,“这最后呢,就是必然。刚才的事情,我可不可以说我一个时辰可以赚取黄金万两,因此我走路一个时辰的机会成本就是黄金万两呢?很显然不行,前者是缺乏依据的幻想,自然不能当作机会成本。完了,其实很简单的。”
“小兄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刚才你不但讲得有趣,还无意中解决了我们一个大麻烦。”那几个官差听完似乎面露喜色,看来刚才困扰他们的难题迎刃而解了。
“相识即是有缘,本来这些都是无用的杂学,对几位有用最好,没有啊就趁早扔一边。”徐云涌自己在讲的过程中也有新的体悟,所谓教学相长,就是这个道理,想快点回府把心得记录下来,示意文才给那几位官差也买单。
几位官差大哥呼啦啦起身,“正好我们有辆马车,送二位回府,以示感谢。”
文才正要推脱,心想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谁要你们送,再说少爷还想自己遛弯呢。
徐云涌最怕文才张口胡说,抢先开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领头大哥和徐云涌一起坐在车厢,文才赶车,其余几位官差都在旁边护卫随行。徐云涌望着外面,心想,怎么感觉自己犯事被捕一样呢?简直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