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风行小站了一会,才缓缓说道,“算账的话?还是等你能打赢我再说吧。”风行停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提气将那张纸推至云弦面前。两人相距还是有些距离的,如此轻盈的纸,仅凭掌力便能将它推送过来,这深厚的内力是不言而喻的。看到落到自己面前的纸,云弦惊得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脑子里一个念头在打转,“这天杀的风行,故意在显摆。”
“我这胭脂颊是被惯坏了的,心气傲着呢,青天白日里,被你撸光了花和叶,心中自是有气,需要听听小曲什么的,来化解愁肠。记得你的埙吹的不错,自今日起,你就坐在树下,吹埙给胭脂颊听吧。”
云弦听了风行的话,一脸懵,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风行,你就是一只小鸡肚肠的鸡。小爷不伺候了。”其声悲怆。
不管云弦觉得多么不可思议,不管云弦多么想原地爆炸,可是,最后的最后,云弦还是坐在了胭脂颊树下,有模有样地吹了起来。
因为风行跟她说,“吹够三天,便放你回百花寨。”
风行给的曲谱倒也不是很难,是一首稍有改动的“百鸟朝凤”,偏于高亢的曲调,与苍凉的埙声有点格格不入。
漫山遍野的梅花,微风过,窸窸窣窣的花瓣便乘风舞。在这林子里,红的白得花,金色的阳光交织在一起,多情而柔软。云弦的埙声起,凄清而哀婉,点点滴滴的声音似乎都落入到花的心里,花的飞舞也精致起来。
小山小水在忙活的时候,常常不觉停下手中的活,靠在一处,细细地听上好一阵子。“小山,想不到那小丫头能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小水听到高兴时,会忍不住插上一句。
“确实不错,和公子的笛子有的一比。”
“你也太抬举她了,哪能和公子比。在咱们凤来国,公子的造诣,有几人能比?”小水忍不住,声音大了一点。
小山瞪了他一眼,笑到,“是,是,是,公子天下第一。”听他这么一说,小水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平日里,这药王谷冷清的很,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风行终日里不是在谷外,就是关在自己屋子里,偶尔在院子里坐坐,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几日,来了云弦倒是热闹了许多。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首曲子,云弦吹得烦闷,开始时的高兴劲头,几个来回便没了兴致。云弦手里拿着埙,斜靠在树下,看着漫天飞舞的花,心里忽然觉得好笑,如此争强好胜的自己,竟然在此为一颗树吹这破曲子。
云弦将埙放在一处,双手捧着曲谱,来来回回看了个遍,也没能看出什么花样来,“哼,你让我这样吹,我偏不这样吹。”云弦动了一点小心思。
偷偷改动了几个调,如果不认真听,到是听不出其中的差异来。云弦将曲谱改好之后,试吹了几下,发现谷中并没有人来过问。便撒开膀子,照着自己修改好的曲谱,卖力地吹奏起来。
吹着,吹着,就觉得心头越来越紧,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体内的真气也在浑身不受控制地游走起来。云弦倒也是聪明的,一察觉到不对劲,便马上扔了埙,盘膝坐下,调整体内气息。
只是,体内真气哪是这么容易控制的,那像脱缰野马一般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似乎是为了找到一个突破口。云弦这些微的内力哪能制止得住。
随着一口鲜血的喷薄而出,那些真气仿佛是在体内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相处之道,和睦起来,也顺畅起来。只是刚刚受此煎熬的云弦却异常的虚弱,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云弦刚刚受此重创,心中千回百转,早已将自己骂了个体无完肤,“云弦,你就是个傻子,不知不觉就钻入了他的套。”即便是吃了这么大一亏,云弦还没地说理,只能自己死死地受着。
“云弦姑娘,公子说了,这埙声不能停的。”小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山的声音紧随其后,传了过来,“云弦姑娘,若是吹累了,稍稍歇息片刻也是可以的。”
待得二人走上前来,才发现云弦的异样。一口血挂在唇边,双目紧闭,正盘腿而坐,运气调理。
“云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才小半日不见,你便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小水说着紧走几步,便和小山齐齐走上前,欲将云弦搀扶起来。
“别动她。”风行的话远远地传来。
小山、小水回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风行。
“她现在体内真气紊乱,让她自行调理吧。”风行说这话,人已经走上前来。
此时,风行的眼中,满地的落花中,云弦席地而坐,白衣胜雪,苍白的脸上,一抹鲜血在唇边。
风行站在离云弦不远的地方,看了她一会,才说道,“自作孽不可活。”语气平淡,一如他藏在曲谱中的手脚,看似淡淡,却能让人万劫不复。
“若是调好了气息,就接着吹奏,既已开了头,就由不得你,若不想七窍出血而亡,就好生在这树下吹足三天。”这不咸不淡的话入得云弦耳中,却是如遭雷击。
心思一动,体内的气又岔了,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此时,云弦才晓得怕了,忙稳住心神,不去关注他三人行踪。
小山见云弦那般模样,心生怜悯,问道,“公子,云弦姑娘这般,会不会有事?”
风行微微皱了皱眉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缓缓摇摇头,小山小水看着,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风行率先下了后山,小山小水紧随其后。“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两好生看着药王谷。至于云弦,就让她在那儿呆着,不要去招惹她,她自是没事。”
小山小水似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可风行已经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