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哀乐贤愚总一般,搔头拍膝思无端。
不知听者因何故,离便凄凉合便欢。
话说季全带了金镖一支,骑了快马一匹,离了三河县武家疃,顺大路往河间府商家林而来。那一日,到了张家寨下马,进了村口,到了那金眼兽陈应太的门首。季全知道他与黄三太是知己之交,乃是保定府一带等处有名的英雄。季全方要叩门,里边庄客出来一看,说:“季大爷,从口外回来吗?”季全说:“回来了。”说:“陈福,你家大爷在家吗?”陈福说:“在家,正同那锦毛虎张秉成、左丧门孙开太、乌云豹李世雄三位爷在厅房吃酒谈话。我去回禀一声。”不多时,家人出来说:“请进里边。”季全答应,来至大厅之内。金眼兽陈应太等四个人连忙站起来,说:“季贤侄请坐,从哪里来?”季全就与老前辈请安:“一向可好?在下我奉我黄三叔之命,往各处绿林中豪杰,指金镖为凭,每位借纹银五百两,送到通州南门里鲍家店内面交,有紧急用项。”陈应太瞧了金镖说:“你喝酒罢。”说着,与锦毛虎张秉成等见礼已毕,大家吃酒。天色已晚,各自安歇。
次日天明,季全奔茂州去了。陈应太说:“贤弟,我手中无银两,你等兄弟如何办理?”锦毛虎说:“小弟等也是无有。”左丧门孙开太、乌云豹李世雄说:“咱们去到大树林中等候,作一号买卖,得二千银子,好给黄三哥送去。”金眼兽陈应太说:“你我兄弟咱们就在大树林中去等候。”四个人备马,带了兵器,出了张家寨,来至大树林中。天有巳正,大道之上,不见有人,心中甚为着急。等了一天,又不见人,随即回家,甚是烦闷。
次日又去,候至正午,忽见对面有几个驮子,四人骑马押解前来。列位不知,来者这一伙人乃是东路的大响马,荒草山的寨主并力蟒韩寿、玉美人韩山、雪中蛇关保、赛晁盖王雄,只因接了季神眼的信,押解二千两白银,送到通州南门里鲍家店。正走之间,忽见前面那树林内有一伙人,像绿林中人。韩寿说:“我去瞧瞧,是那一路英雄?”一催马,方要问,忽听那金眼兽陈应太抡刀把去路阻住,说:“对面小辈休要走,留下买路金银,饶你不死;若要不然,定要取你性命!”并力蟒韩寿说:“要买路金银,只要你赢的了我这一口刀,我就送给你买路金银。”陈应太说:“好!”抡刀照定韩寿就剁,韩寿急架相还,二人大战十数个回合,不分胜败。
那一旁怒恼了锦毛虎张秉成,拧手中枪说:“小辈,寨主拿你!”打算要帮助陈应太。谁想那边玉美人韩山大嚷一声说:“强盗,休要逞强,我来也!”把手中竹节钢鞭敌住了张秉成。四个来大战有一个时辰,忽听正南上一片声喧说:“众位不可动手,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了。”四个人各自罢休。大家一看,对面来的乃是那落马川的金眼龙王刘珍、河南大龙山的蓬头鬼黄顺、老英雄褚彪、黄河套高家庄的鱼眼高恒、内黄县的赛李广花刀无羽箭刘世昌。这五位乃是与黄三太一行的英雄,去上通州南门里鲍家店去送银两,今天来至商家林地面瞧见并力蟒韩寿与金眼兽陈应太动手,连忙过来说:“不可动手,自己人,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说着与大家见礼,说:“你们四位在此何干?”陈应太说:“黄三哥借银五百两,我四个一无所有。”褚彪说:“容易,你四位跟我走。如遇见买卖,我们帮助你作就是。”陈应太说:“也好。”四个人同那九位,共十三个人,各催坐下马,一同往北走。那张秉成心中说:“人家全有银子,我们四个人赤手空拳。这一到了通州,见了黄三太,应该如何说法?倘若不遇见买卖,该当如何?”陈应太也是闷闷不乐。在路上押着四千五百两银子,到了金鸡镇,天色已晚,住了路西里汤家店内。众人吃了一个酒足饭饱,俱皆安歇睡觉。
次日天明,起来净面吃茶,用完酒饭,大家起身。在金鸡镇之正北有数里之遥,见前面树林之内,有四个人各骑征骑,手擎兵刃,大嚷说:“呔!对面来的小辈,献上买路金银,饶你不死。如若不然,想逃活命,比登天还难!”褚彪说:“哪位朋友前去,把他等与我拿获?真乃是一起新上跳板之人,连你我兄弟全皆不认识。”雪中蛇关保说:“众位且住,待我前去拿他。”跳下坐骑,手擎浑铁棍,竟敌贼人,说:“对面小辈通名,你是哪路的人?连我等都不认识,真是前来讨死!”那对面截路之人,乃是西路响马,一名闪电手高奎、铁棒田英、白面熊邓得利、金刀将于景龙,乃是北霸天窦二墩一党之人,在此剪径劫人。
关保一摆棍,说:“小辈,哪个过来?”闪电手高奎摇手中青铜锤,大嚷一声说:“小辈莫走,看锤!”关保举棍相迎,两个人分开门路,棍分拨逢扒打,三十六手左门棍,四十八路右门棍,庄家六棍,那高奎之锤,上下翻飞。战有一个时辰,被高奎一锤打在关保的棍上,关保一棍正打在高奎的左腿之上,闪电手败回去了。铁棒田英一摆手中之棒,大嚷一声说:“小子,爷爷来也!”摆蛇龙棒,照定那关保就是一棒,关保用棒相迎。这边赛李广花刀无羽箭刘世昌一袖箭把田英打败。白面熊邓得利、金刀将于景龙,两个人各执兵刃,来至对面,双战关保。那玉美人韩山大怒说:“两个小辈倚多为胜,待我去结果他二人的性命。”把兵刃就奔那于景龙而去,战了几个回合,把四家盗寇战败,撒马逃走。十三位英雄也不追赶,催坐下马直奔通州大路而来。
金眼兽陈应太、锦毛虎张秉成、左丧门孙开太、乌云豹李世雄这四个人,心中甚是不乐,赤手空拳,一文钱也无有,倘若在道路之上不遇见买卖,这便如何是好?正在思想之际,忽见正北来了十数辆车,上插镖旗,乃是办珠宝的客人。张秉成一催马说:“呔!对面车休走,我等在此等候多时,留下买路金银,饶尔不死。若要不然,追去尔的狗命!”那镖车把车圈住,后面来了一个保镖之人。此镖乃是京都前门外何云龙镖店,本店主名何云龙,四海驰名。这押镖的伙计姓孙名景龙,别号人称镇东方,久走关东三省,一身好本领,武艺惊人,原先也是绿林中人,因看破世态,自己改邪归正,这一趟保着二十万银子、三个伙计。因大清国康熙佛爷皇恩浩荡,王法轻,故此各处盗贼纵横,任意抢夺。这孙景龙带着伙计,望对面观看,认的褚彪与花刀无羽箭刘世昌,说:“二位老前辈好哇!”褚彪等见是孙景龙镇东方,褚彪说:“你保了镖啦!张寨主,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说罢下马,各自见礼。褚彪就把陈应太、张秉成四个人上通州之事说了一遍。镇东方拿出二千两银说:“这是我的薄意,四位拿去。”陈应太说:“那如何使的?我们万不敢收,还是请收回罢。自己朋友,实不能领。”褚彪说:“不必推辞,收下了罢。咱们事若不要紧,我也不肯叫你们收。”说着,叫手下人把银子放在一处,大家与孙景龙分手,直奔通州鲍家店。
非止一日,晓行夜住,到了通州南门内鲍家店内。此时飞天豹武七达子、白马李七侯、飞镖黄三太,带着金眼魔王刘治、花面太岁李通、白眼狼冯豹、小太岁杜清、小军师冯太、双刀将李龙、蓝面鬼刘玉、赤发瘟神葛雄、朴刀李俊、泥金刚贾信、快斧子黑雄、满天飞江立、就地滚江顺、闷棍手方和、大刀周胜、摇头狮子张丙、一盏灯胡冲、快腿马龙、飞燕子马虎众英雄等,在鲍家店内等候。这一日外面来报,说鱼眼高恒等来拜。黄三太与李七侯等迎接进来,大家见礼。忽又有人来报说:“今有西霸天濮大勇、镇北方贺兆熊、东霸天武万年三位英雄来拜。”黄三太等迎接进店。外面一片声喧。天下英雄聚会,俱在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