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海创市,柳苋街。
路灯的泛黄光亮显得格外柔和,一名青年蹲在马路牙子边抽烟,望着三两而过的路人,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叫刘协,最近遇到了点怪事。
不,或许也不能称之为“怪事”……就在两天前,刘协突然发现,自己做噩梦的频率增加了不少,有时候只是眯了几分钟的时间,却无缘无故做了个极度恐怖的梦,每次醒来后背都得湿一大片。
至于噩梦具体是什么内容,他完全没有办法将其描述出来,在意识恢复清醒的那一刻,所有曾在梦里见到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仿佛压根没出现过……仅留下一片后怕和压抑萦绕心头。
就像……被某个东西吃的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于是,在这种情况发生的两天后,刘协的睡眠质量已经被严重影响,所以他怒了,决定去找到问题的根源。
首先,他去看了医生,但经过一系列价格不菲的仪器检测后,也没哪个医生能确切指出刘协到底犯了什么毛病,大多含糊不清地喊他多注意休息……以及多喝热水。
从医院出来后,刘协默默地蹲在大街旁边抽着烟,思索着难不成自己碰上超自然现象了?
人的“念头”是无法被抑制住的,这无关个人、主观意愿,他脑子里每一个叉状的神经网上的每一个神经细胞就像嗑了什么玩意儿……都在疯狂思考,大到天文地理星辰海洋,小到那个美女裙子上的褶皱;就这么一会工夫,刘协愣是把自己这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都过了一遍……
那趁着他还在“发癫”,咱先简单把这家伙的基本状况给讲讲……刘协,前小说家,现无业游民,因为卖了一笔版权换来了暂时吃喝不愁、窝在家里玩游戏的轻松日子,其父母外出旅游,皆是平常人。
常年穿着一身黑色T恤和牛仔裤,因为喜欢熬夜导致头发乱糟糟的、面部线条略显阴柔,但身体还算健壮,令人讨厌的是他那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仿佛永远惊不起一丝波澜。
两分钟后,刘协结束思考,熄灭烟头,站起身来……随便拐进了家奶茶店,点了杯饮品,心不在焉地慢慢喝着。
热量透过薄软的塑料进入他的皮肤、毛孔,穿过血液和肌肉纤维,融化了骨子里那盘踞已久的疲惫和酸痛。
要不今晚就不回家睡了,说不定是床下藏着个【哔——】的东西呢?靠为什么偏偏是我啊,老倒霉蛋了!
刘协一边用手掌边缘撑着下巴,一边用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勺子轻轻搅拌着香甜的奶茶。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服务员小姐姐温柔地来提醒刘协打烊了,他才悻悻然起身离开,望着夜幕发呆。
似乎刘协这个倒霉蛋真的很倒霉,只听见“哗”的一声……老天竟然下雨了!
“靠,你就使劲作吧,贼老天!”
刘协无奈,只好厚着脸面找服务员小姐姐讨了沓报纸塞进口袋,起码衣服湿了的话还可以擦擦。
他四处张望,不远处,有一座霓虹灯矗立在公交车站的亭台旁,微微泛红的灯光让刘协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但他别无选择,不想淋雨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僵硬地坐在板凳上。
轰——
一道银色雷电猛然在黑色帷幕上划过,无情地撕裂开一个大口子,把刘协吓了一哆嗦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掩盖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黑暗中,随着打火机“啪”的一声,一个猩红的光点在刘协面前亮起。
紧接着,是一声悠长的吐息。
借着转瞬即逝的火焰,他看清那是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女人,身材消瘦、长眉微挑,眼神冰冷而淡泊,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她的注意。
对方穿着一身常见的黑色衬衣,头发盘着簪子,修长的双腿被牛仔裤包裹得极显美感,在短暂的火光照耀下,深邃的面庞如同一张永世流传的中世纪名画……不禁让刘协看得老脸一红。
以前的他和女孩子单独接触的情景几乎为零,一遇上好看的妹妹往往紧张得犯大舌头、浑身冒汗,更别提眼前这个女菩萨了,简直是天上人间啊有木有!
女人似乎察觉到刘协灼灼的目光,白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接着抽烟。
“额,你好,你也来躲雨吗?”这次,刘协决定把握机会,主动出击!
结果下一秒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当场甩自己两嘴巴子,这问的是什么nt直男问题啊,除了躲雨还能干嘛,难不成人家是闲的没事在大雨天出门淋雨玩?
女人侧目,凝视了一会刘协,像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他……半晌后,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下。
人类……或者是男人,总是会抱着一种十分微妙的心态,那就是坚信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特别在受到异性的注视和赞赏后,这种心态会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
刘协,也不例外。
他顿时有些飘飘然,觉得马上就要原地本垒打了,干咳两声,装出一副沧桑的模样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士……被雨淋到可是莫大的损失啊。”
刘协一边说着在旁人听来尬到一逼的台词,一边打算从兜里掏出那沓报纸、递给对方。
“不用。”女人先是一愣,随即很快恢复了那副淡然的表情。
刘协:“……”
我靠妹子能不能让哥把这个逼装完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让人尴尬啊!
正当他在心里疯狂吐槽时,远处突然传来略微刺耳的“滴滴”声,两秒后,一辆开着远光灯的绿色出租车缓缓停在了公交车站的站台前。
女人掐灭烟头,扔到垃圾桶里,再才拉开车门,优雅地坐了进去。
即将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朝刘协微微一笑,“我已经叫了车……但还是谢谢你。”
刘协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比如……美女能不能留个微信,电话也行啊!
但或许是他的动作慢了,亦或许是两人之间的缘分不够……车门“砰”的一声合上了,出租车毫不留情地飞驰而去,只留下刘协一人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罢了,可能这就是人生吧。”刘协疲倦地揉揉眉心,现在他真的有些沧桑了,一股倦意涌入大脑,要不,今晚就睡这破旮瘩吧……
就在他迷迷糊糊真要睡着时,一阵寒风掠过,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十分危险的念头……出现在了刘协的脑子里。
那个女的是谁?
刘协第一眼看到她时,并没有太多的警惕,只是单纯地见色起意,想搭讪一下。
可现在转过神来,对方的形象慢慢从记忆里的某个形象重叠。
精致到仿佛刀雕般的五官、黑色的衬衣和牛仔裤、簪子头、叼着烟的冷淡样子……
这是他刚搬来没几天的邻居,薛乔恩。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约会完?不对,她又没有男朋友……是**?那也不对啊,瞅薛乔恩那模样像痴女么?还是刚杀完人?越完货?辛苦处理现场到现在?
几乎是一瞬间……刘协的脑子就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的售货机,“噼里啪啦”吐出一大堆想法来……这是他的一个改不掉的坏毛病,老喜欢根据一个莫名其妙的点进行超展开推理,而且不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还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