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灿的生意其实并不像报纸写的那样全是得意,他也颇吃过苦头,只是这些苦头他不愿意说出口。那关乎这个年轻人的独特的自尊心,从13岁被人从家赶了出去之后,连灿的人生已经没有更多的苦头。
第一份工作,他与人谈判,遭受无数白眼,奇怪的是,每次被人耻笑,曾经拔牙的脸颊都会隐隐作痛,像是被人扇了巴掌。但这些疼痛提醒着他要更努力。连灿也不是不知道,第一次谈成生意,除了自己跑破的一层鞋底,也是因为对方忽然得知他是袁氏的女婿,这才获得了第一次机会。
这些都是连灿不愿意提及的部分,仿佛自己依靠着袁佩离才有今天。但又不得不承认,因为袁佩离这样支持自己,才可以一展才华。
成立了公司以后,压力和负担更是汹涌而来,连灿常想,当年父亲是如何挑的动连氏那么大的盘子,又是如何面对大厦轰然倒塌的巨变,但是父亲不论是成功还是失意,都没有在家人面前流露半分情绪,他是那样平和安详,父亲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前一阵子才是真凶险,连灿想取得几条船的经营权,去与人谈判,谁知这份生意还有另一位竞争者,对方是黑帮老大外号黑山。连灿去谈判,黑山也去谈判,不同的是连灿带了助理,黑山带了手下。
一个是风头正劲的商人,一个是盘根错节的黑帮,都有能力,船主也十分为难——交予连氏,经营无忧,交予黑山,有黑帮背景,恐怕不能长久。但黑山的志在必得,还有狠话:你当心日子不太平,我有的是通天本领。
连灿想起13岁那年,那些凶狠恶煞的人,也是用这种语气将自己一家赶出门。他嘴角不禁一丝轻蔑冷笑,随即说:“不如我们合作,你也知道用黑山的名义,恐怕难以经营长久,我将用一部分钱用于做慈善,届时投资人黑山,将成为慈善家,黑山黑名可洗,你看如何?”
生意场,能拿到谈判桌上的,无非利益二字,权衡利弊,黑山答应入股,但经营权在连氏手中。
连氏取得了第一步,接下来他的产业图谱还在不断计划扩张中。
各种压力可想而知,还要忙着应酬。
很多时候连灿觉得自己犹如行尸走肉,不停周旋在各种人物中,回到家是最舒服的,可惜大部分时间回到家,都已经深夜了。
忽然有一日,客户金老板带连灿去“初”,本以为又是一次无聊的应酬,可是这家店有一些不同,做的是自己家乡的菜式,装修的也颇有江南风情,很是亲切。据说老板娘只会做几道菜,只会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亲自下厨。
谁知道他们就是贵客,那天的一道糖醋排骨简直绝了,一口惊艳。
众人直呼要见这道菜的制作者,金老板的脸上浮现一道道油光,喊着:“去,叫仲初来见这里。”
连灿对于金老板的浮夸和不礼貌十分反感,只见一身白衣的女郎走了进来。
她很淡很素,进来说:“各位,有何贵干?”说话间眉毛一挑,十分傲骨。
连灿心里叫声好,不媚俗,乃是一项美德。
金老板不觉得唐突,说:“你做的菜?不是从来不下厨吗?”
那女郎微笑:“因为今天有贵客到。”说完若有若无看了连灿一眼,连灿的心砰砰跳了两跳。然后她说:“外面还有客人,大家请慢用。”说完退出包厢。
大家哄笑:“原来是老板娘,好一个姿色。”
金老板以为所谓贵客是他自己,深觉脸上有光,也嘿嘿笑。
只有连灿心里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如今香江谁能红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