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认识了不到十分钟,但李耀总是认为,对方和自己异常的相似。都仿佛迷失在了某些看不见的东西上面。
贝尔托特,迷失在了未来当中。
而他自己,则迷失在了过去当中。
只不过在很早以前,自己就对“现在”的自己发过誓,不会因为过去的记忆干扰现在的生活。
不管是人拥有着记忆,还是记忆拥有着人,失去就是失去了,这一点没有疑问。
让这些不存在的记忆、所谓的过往影响现在,当现在变成了过往,未来变成了一片灰色,那颗炽热的心脏变得沉寂,似乎从未跳动过,那么这也没有疑问的,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
现场的气氛陷入了死寂,贝尔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耀盯着贝尔,却又一言不发。
“李耀先生,你知道镇上的图书馆在哪里吗?”贝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好了自己沉重的旅行包,他看向李耀,眼中似乎重新迸发出了神气。
“到镇子中心的古树,在它的右边就是镇子上的图书馆了。”
收拾好自己异样的情绪,李耀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乐观的样子。仿佛在赔偿自己之前的作为,他很热心的回答了贝尔的问题。
“不如我带你去吧。”李耀建议道。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而少了这些记忆的他,从来都不是完整的,也正因为如此,忧郁一直环绕在孤独的他的身旁。
一匹小马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要依靠着某些东西,世人们称之为目的的东西。但就是这种其他小马触手可及的东西,对于李耀来说,却是十分珍贵。
缺失了过去的他,同样的,缺失了未来,对未来充满恐惧,对未来充满迷茫。
所以,他才会用生活充实自己空虚的灵魂,妄图以此麻痹自己。
就目前来看,他成功了。但在遇见贝尔之后,李耀回想起了,那份过去的记忆。明明自己渴望过去,但现在却亲手放弃了自己的过去,明明可以选择追寻,但现在却选择了安稳。
贝尔回头看了李耀一眼,似乎是自己最不愿提及的地方被触发,即使说着客气的话语,但他的语气却变得不是那么的友善,“那就麻烦你了。”
李耀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走在贝尔前方,带着他前往镇子的图书馆。
从镇子的边缘地区出发,到镇子中心,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
路上的小马们脸上挂着微笑,嗯,发自内心的微笑。一路走来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唯一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镇子上的咖啡馆,酒馆的生意变得异常的火爆,当然也谈不上是什么怪事,只是出乎了李耀的预料而已。
毕竟怎么说,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到镇子上看看了,发生点变化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镇子的中心有一颗橡树,据说在镇子创建的时候就存在了,而在这棵橡树附近,就坐落着镇子里唯一的图书馆。对于这座图书馆的记忆,李耀并没有很多,实际上他住在这座镇子这么久,也只去过几次图书馆。
陪着贝尔打开了图书馆的木门,走了进去。进门之后,左侧就是借书处,也就是图书馆理员所在的地方。
在李耀仅有的记忆当中,图书管理员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而不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病殃殃的瘦弱小马。
“你好。”他的声音略显沙哑但又不缺少磁性,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李耀还是能从这平淡无奇的发言中找到一丝丝的善意。
贝尔点点头,抬头往二楼瞄了一眼,便径直的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李耀也没多话,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现在可以去喝一杯咖啡或者酒放松一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瘦小的图书管理员,偷偷摸摸的来到李耀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
李耀回过头,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解。
他们仅有过今天的这一面之缘,可以说就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李耀不知道对方是要做些什么。
“你是旅行者吗?”他神神秘秘的问道。
而这冰冷的语气,让李耀觉得之前感受到的善意是自己错觉。
“不,并不是。”
“我闻到了属于旅行者身上……‘沧桑’的气息,你可以当成是我的特殊能力吧,不必在意。”那匹小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郑重道。“顺便提醒一下,近几日最好去别的地方,因为最近的这里可不会太平。”
李耀的好奇心被点燃,对方口中所说的能力,还有这里最近不会太平的原因。
或许真的是因为平日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宅在家里,导致对外界信息的缺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短短三分钟内,他的情绪已经波动了好几次。
对方在提醒完之后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正常的工作,因为自己好奇心的缘故,所以李耀决定去问个究竟。
“你说的……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正在整理借书资料的他抬起头,冷漠的看了一眼李耀,“知道太多有什么用,我可是好心提醒你,走不走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最后的结果也与我无关。”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旅行者对吧。”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所以说……你骗了我?”
“没有,但是我能够帮你。”李耀露出了的笑容,只不过在对方看来不是那么舒服罢了。
“我的感觉不会出错,既然不是你,那就是之前上二楼的那个家伙了……”
他仔细的思考着,一会儿便做出了选择。
“告诉你并不是觉得你可能会有帮助,而是因为……”
“因为我看起来像是旅行者什么重要的小马?”李耀的语气中带有了一丝看破一切的味道。
“因为这都是命运的选择。”
他低下头去寻找,没有注意到李耀脸上变化的表情。
命运的选择?真是敷衍的理由。
翻来翻去,最终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包黄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迷心花的花粉,一种违禁品,作用差不多是……令小马陷入快乐,有极高的上瘾性。”
“据我所知,这些花粉大量运输到琉璃镇,背后一定有什么团队在推动着一切。”
“我该如何相信你?”
“去外面的咖啡馆或者酒馆喝一杯就行,但是后果你自己承担。”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见李耀脸上仍然写满了不信任,说道。“我本来想以普通图书管理员的身份和你相处,换来的却是猜疑,现在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是来自马哈顿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