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宝南才缓缓睁开眼睛。
宝南是土生土长的流明城人,每天最爱做的就是睡觉,经常天一黑就开始发困,一睡就睡到第二天的上午。马市掌柜曾经十分诟病宝南的这种行为,但见宝南做事利索,为人开朗,讨得看马的客人很是喜欢,于是这睡得多的毛病便不再被老板提起。
宝南坐了起来,伸伸懒腰,看到床下放着一盆水,盆沿上搭着一条毛巾,便知道这是曾堔为她打的洗漱用水,心里一喜。便不再矫情,开始洗漱起来。
待宝南洗漱完毕,走入正厅,偏头望去,便见曾堔在马厩里吃力的擦洗着十号马圈里的马,那生疏的动作引得马匹响鼻连连。几次欲用马首撞击曾堔,都被曾堔躲过。
曾堔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这几匹马,没有注意到宝南来到了马厩门口,笑意盈盈的盯着他。他心里想着今天定要给这马把身子擦干净了,不能让它白白踹自己几脚。
是的,曾堔在给一号马圈里的枣红马擦洗尾巴时,被生性顽劣的枣红马尥蹶子踢了一脚,此时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得亏曾堔体质上有了长进,不然这一脚得让他半天爬不起来。
曾堔给十号马圈里的马擦洗完毕后,擦了擦汗,转头看到宝南在背后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盯着他,刚刚滑稽的样子肯定被宝南看见了,曾堔有些腼腆,憨憨一笑:“正厅桌上有我给你买的早点,你快去吃吧。”
宝南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包子端端正正的摆在桌上,她走上前去一摸,还是温热的。
宝南的鼻子有些发酸,已经从来都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了。
宝南的父母是商人,自从去年过完除夕后,就去越州城经商,留下宝南一人在流明城内,走的时候匆忙也没有给宝南留下太多钱财,没过一段时间就被花完了,好在马市老板与宝南父亲结交,当宝南来买马,欲驱马去越州城寻找父母时,老板收留了她。
老板心里知道宝南一家的秉性,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加上宝南年纪尚幼,他不愿意让宝南一人驱马行千里。这不安全,于是他把宝南留在身边做工,本来大部分的工作是由另一个伙计来做的,可这个伙计赚够了钱便回老家讨了个媳妇,现在能打下手的就只有宝南一个人了,他正愁去哪里找几个手脚麻利,干活勤的伙计,曾堔倒是自投罗网。
宝南在这工作了接近一年了,老板也知道宝南数通业务,便叫宝南在这里看着档口,有客人来谈生意,就让宝南当天晚些时间去通知掌柜的,第二天由掌柜的亲自来谈。
与此同时,宝南的经商,驭马,交际能力也随着这一年的工作而获得大量的提升。
可掌柜的毕竟是掌柜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亲人,对宝南的照顾也只能点到为止,这大早上热腾腾的包子,除了家里人就基本不会有人给她带。
这曾堔倒是懂得讨女孩子欢心,莫非他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
宝南坐在椅子上慢慢咀嚼包子,心里想到。
曾堔此时走了进来,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他一声不吭走进偏房,把衣服换下来洗了,又换上一身新的。
宝南疑惑的看着他走进走出,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曾堔坐下来狠狠的喝了一口水,忿忿不平的说:“十多个马圈的马我都擦洗过了,唯独最后一只马圈里的黑色小马不愿让我擦洗,还和我打了起来。”心里越想越气,为你洗澡你不愿意,还尥蹶子踢我,罢了还伸头来咬我,真是让曾堔有闷气发不出来。
宝南听到这里便放下了手中的包子,带着曾堔走到马厩。
黑色小马见到宝南眼睛都亮了,激烈的嘶啸着。
宝南走进这马圈,亲昵的摸了摸小马的脑袋,拿起水桶和毛巾就为它擦洗起来,小马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受用。
让曾堔看的都呆了。
有这么区别对待的吗?
曾堔尝试拿起一些草粮来喂这黑色小马,伸过去的手却被马头撞开。
曾堔彻底绝望了,这马好像唯独看自己不顺眼似的。
“这匹马是掌柜绑住了手脚带回来的。”宝南边擦洗边说,“四五个大人才治得住他,把他绑着带回来,起初放在前几号马圈里它不吃不喝,还总是和其他的马起冲突,后来把它和幼年的黄色小马关在一起,这黑马反而安静了下来。”
曾堔点点头,若有所思。
原来区别对待的只有宝南一个人而已。
那以后自己便不碰这马了,让宝南来对付它比较好。
曾堔偷偷问宝南:“包子好吃吗?我买的早,怕凉了便想叫你起床,看你睡得太香便没叫你。”
宝南洗完了黑色小马,在桶里将毛巾拧干,听到曾堔发问,她心里倒有一些害羞。
这曾堔居然偷偷打量自己睡觉的模样?
“好吃,谢谢你的包子。”宝南小声回答。
“那就好!”曾堔开心的笑了,“我去倒秽物了,你在档口引接客人吧。”
说罢,还没等宝南站起身,做好准备的他推着早就装满秽物桶的推车,麻利的溜了。
不能再让女孩子做这种活计了。曾堔心里一直这么想着。他早早就把秽物搬在自己昨天用过的推车上,就是不想让宝南有“可趁之机”。等到宝南醒来自己就立刻推着推车走,宝南也追不上自己。
曾堔还在为自己的计划窃喜。
回去相亲的伙计走了几天,让宝南一个人在档口里掌柜的也不太放心,那几天他便亲自坐在柜台后面迎客,等到曾堔来了,掌柜的也就轻松了。几天才来一次档口里对对账谈谈生意。
宝南也有些无奈,她没料到曾堔这么勤劳,自己一个人把活都干了,还给自己带了早点,她走到柜台后面坐着,目光扫到一个木制的背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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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堔推着车走到荒地,这一片荒地远处就是群山,自己在深林里的遭遇至今还历历在目,他洗好了空桶,坐在一棵树下歇息。
他想要一个人待一会,这是他的个性,每天有点独处的时间对于曾堔来说是十分美妙的。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自己的斧子起个名字,曾堔便思索了起来。
这斧子原本被叫做锈锈,因为早些时候曾堔没有注意保养,导致这斧子生了锈,找到村里的铁匠做了除锈,不过效果不太理想,曾堔苦着脸叫斧子为锈锈。
而这时候的斧子像新的一样,风吹雨打也没有变形生锈,陪伴自己战斗过的斧子曾堔自然想取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自己这斧子曾经劈倒过盘天古树,要么就叫斩天吧?
曾堔摇了摇头,这名字太过于宏大,不太适合这把外观内敛而威力十足的斧子。
那就叫盘天吧,曾堔打定了主意。
盘着的时候,只是一把斧子,可劈出去的时候,却能斩破凌霄。
曾堔很满意,推着推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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