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沈慕很迷惑,他在想之前的那一切是不是一场梦,只是身体上的酸软疼痛还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正发生了的。
“父亲,别乱动。”正当沈慕准备挣扎着爬起来时,突然听到自家女儿急切的呼喊,就乖乖躺下,不再乱动。沈慕扭头看向自家女儿,发现她除了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之外,与平时并无二致,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不由得放下心来。沈筠临快步走过去,先把手上的汤药放下,而后将自己父亲慢慢支起,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给沈慕。
沈慕平时哪里得到过这种待遇,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这苦涩的汤药现在喝起来居然被沈慕尝出了一丝甜味。沈筠临把沈慕的表情看在眼里,看着他从难以置信到放心享受,沈筠临居然觉得自己有些难受,身为女儿,自己来照顾自己的父亲本来就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自己父亲的这些不经意流露出的表现才让自己意识到自己平时都想着该怎么逃出他的掌控,却忽略的父亲对自己的好,心中一股惭愧之情油然而起。
沈慕不知道沈筠临会想这么多,他只是很开心,心想着如果死不了的话,以后完全可以再多受一点伤,毕竟有了伤到底是会好的,但女儿的照顾可不是时时都能体验到。
“临儿,这里是哪儿啊?”沈慕喝完药后,也还是回到了正题。
“在曹家。”沈筠临言简意赅的说道,沈慕点点头,没有太过震惊,他也知道自己毕竟杀了曹家二爷曹正然,即便是他不成器,也不可能不让他给个说法。不过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和自己女儿还没有被怎样虐待。
“他们没有说什么吗?”沈慕又问。
“只是让我在你醒了之后去叫他们,那时可能才会与父亲讨论后续吧。”沈筠临也不是很清楚上去的来龙去脉,只是转述那曹家老叟的意思,顺便提了提自己的猜测。
沈慕点了点头:“现在曹家就我们二人吗?”
“还有苏公子也和我们一起来了。”沈筠临说,也知道自家父亲不认识,“苏公子是女儿今天遇到的侠义之士,若非苏公子出手,女儿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那待会儿可得与其攀谈一番。”沈慕心中很是惊讶,按曹正然口中所说,前去刺杀的是安家的供奉吴乾,那人平时虽不怎么出手,但是沈慕是知道其实力的,换作是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这所谓的苏公子可不弱啊。而且看到沈筠临提到那位苏公子的娇羞神色,沈慕对其就更加好奇了。
“要不父亲先休息一会儿?”沈筠临担心沈慕的精神恢复的不太好,不太能够与曹家谈判,就建议沈慕再休息一段时间。
“不用了,早点解决完早点回家嘛。”沈慕笑笑,准备从床上起来,“你让他们回家给我们做一顿好的了吗?”
“家主,我把那沈慕带回来了。”老叟回到曹家,将沈慕等人安排好后就去见了曹家家主曹正弈,“只是随他一同来的那个年轻人似乎有点麻烦。”
“麻烦二爷爷了。”曹正弈微微颔首,“不过二爷爷所说的那个年轻人很麻烦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老朽看不透他。”老叟叹了口气,他当时见沈慕昏了过去,本想直接把所有人都带回曹家,但这个少年的出现让他的想法直接破灭。老叟当时不乏与其对上的想法,但是对其的试探却全部落空,完全是看不透的那种敌人。老叟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不是寻常人,既能护沈筠临二人周全,又能隔绝自己的探查,那即便是修为不急自己,那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切不可强硬对待。
老叟倒也没有以强硬的态度要强行带走这些人,这也不是他一向的做事风格,当下便好言相劝,沈筠临知道这种事情肯定要解决的,光是抵制是不可能解决的,必须要亲自解决,于是便决定自己陪父亲留下。苏岭琊总觉得不放心,此时蔓儿又还是重伤虚弱状态,便提出一同前往。老叟想了想,觉得面前的这少年虽然看上去深不可测,却似乎挺温和的,带上他也让沈筠临安心,就也答应了。
“无妨,我们是来处理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那位小兄弟再强,至少也该认理吧。”曹正弈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二爷爷先去休息吧,这次毕竟麻烦您了。”
“那老朽就先告退了。”老叟微微行了个礼,就退下了。曹正弈唤来几个下人,让他们去收拾一下议事厅,又唤来一个丫鬟,让她去看看沈慕醒了没,若是可以,让她把沈慕请来议事。吩咐完这些事后,曹正弈又叹了口气,这些天他是真的太忙了,忙到对这些事情真的是见怪不怪了。
“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吧。”曹正弈目视前方,心情有些复杂。
“叔叔好点了吗?”苏岭琊一直守在门外,见沈筠临端着空碗出来了,忙问里面沈慕的情况。
“哈哈哈,承蒙小兄弟关系,老夫这命还是挺硬的。”沈筠临还未作答,还在里面的沈慕的声音就回答了他。
“喏。”沈筠临翻了个白眼,示意这不就是答案吗。苏岭琊尴尬地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应答。
“挺不错一小伙子诶,还知道关心人诶,看来我女儿眼光还算不错嘛。”沈慕凑到沈筠临耳边,悄声说道,“看上去面容倒是清秀,收拾一下肯定比以前那些想追求你的人更帅。”
“爹,你说什么傻话呢?不过是刚刚认识诶。”沈筠临的脸变得通红,又狠狠地白了沈慕一眼。一边的苏岭琊听觉敏锐却只能装听不见,但那张脸也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起来。
“沈老爷,我家家主有请。”正不知如何打破尴尬之际,曹正弈派来的丫鬟到了。
“走吧,我们就去会会曹家人。”沈慕毫不忌讳的搭上了苏岭琊的肩,后者身体突然有了一丝僵硬,极不协调的被沈慕带着往前走,后面的沈筠临一阵无语,将手中的空碗递给那丫鬟后,也是赶了上去。
“话说我们该往哪里走来着?”
“……”
“久闻沈家主大名,今日一见,比传闻中的却要更加有风采。”等到沈慕等人在下人的带领下到议事厅时,曹正弈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见面总是不免一阵客套,沈慕虽然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但他毕竟也经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什么的还是很清楚的。
“不敢当不敢当,以前便听说过曹家主名号,今日却只能因私事前来叨扰,实属遗憾。”既然是来谈判,对面给自己面子,沈慕自然也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更何况这件事情毕竟是自己下的死手,真要说起来,曹正然虽然可恨,但其罪也尚不致死,一时间沈慕也有些不知所措。
“沈家主应该知道我为何请你来我曹家议事吧。”曹正弈端起左手边的茶,朝着沈慕微微一抬,抿了一口。
“是为了令弟的事吗?”沈慕同样抿了一口。
“既然因此事开始,我等便从此开始吧。”曹正弈笑笑。
“看来曹家主心中是有解决方案了?”沈慕也笑了笑,却像是皮笑肉不笑。
“知道沈家主是日理万机,那我也不多说废话了,此次正然虽有错在先,但到底也错不至死吧,沈家主可认同?”曹正弈先发问了。
“自然。”沈慕点点头,这点他还是认的。
“我们也不需要沈家的什么物质抑或是精神是上的赔偿。”曹正弈顿了一下。
“这是要让沈某人偿命吗?”沈慕冷笑一声,若是这样,他可是不能如曹正弈所愿了。
“当然不是。”曹正弈摇摇头,显然没有要沈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想与沈家主签订一份协议,当然不可能是不平等的协议。”
曹正弈知道沈慕的性子到底有些急,便一口气把话说完,免得其在一旁胡思乱想。沈慕闻言也来了兴致,他倒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协议能让曹正弈放下杀弟之仇,跟自己可以平静的谈话。
曹正弈知道沈慕来了兴趣,便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与沈慕三人。曹正弈的目光看向苏岭琊,眼神明显是在问这个人是谁。
“在下苏岭琊,一个无名之徒罢了,若是事情太过机密,在下先行告退。”苏岭琊对着曹正弈拱了拱手,就准备退出去。
“且慢,小兄弟可是来自守林村?”曹正弈突然叫住了苏岭琊问道。
“这,却是不知我们村子叫什么名字。”苏岭琊显得极其尴尬,毕竟在那里活了二十年,却连自己村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那你可认识祖丁?”曹正弈又问。
“你怎么会知道他?”苏岭琊一脸震惊,祖丁曾经对他说过不能把他的名字告诉外人,而面前这人却知道,让苏岭琊一阵疑惑。
“祖丁前辈在我这里给你留下了一点东西,说你早晚有一天会过来的。”曹正弈笑笑,他自然是没有见过祖丁的,但在他们曹家,可还有一位与祖丁有不少接触的佢无坐镇着。
曹正弈扳了一下暗藏在椅子扶手的机关,一旁的桌子桌面突然张开,露出一个隐藏的空间,而那空间里面,放着一个约有四尺的盒子。
“给我留的?”苏岭琊一脸疑惑的从曹正弈手中接过那长方形的盒子,出于好奇,苏岭琊打开看了一眼,其中的,竟是一柄长剑以及一封信。
“前辈还让我等为苏小友定制了一身新衣裳,等下为小友拿来。”曹正弈不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但是从苏岭琊脸上的笑容上来看,比如不会是什么一般的东西。苏岭琊听得曹正弈的话,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尴尬了起来,今天看上去可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那么目前看来这里就没有外人了,我们就可以好好说一说这协议的问题了。”曹正弈看着苏岭琊将盒子收入储物戒指中后,就又将话题引导至了原本的那方面。
现在是万事俱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