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良,今天有个同学生日,要举行生日聚会,你要不要去啊?”徐浩轩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含糊不清的随口嘟囔,语气中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同学?”繁亦良看了眼床上的徐浩轩:“谁啊?”
“宇驰啊!他可是个典型的富家少爷,家里有钱有权,开豪车,住豪宅……”徐浩轩说着,眼里是比羡慕还羡慕一万倍的羡慕。
“哦!”繁亦良盯着电脑,不满的看了眼徐浩轩:“不去……”
“别啊,哥,你不去我一个人多尴尬了?”徐浩轩一把掀开被子,冲到繁亦良的身边,好看的眼睛写满了无辜“人家都说了,不去总不好吧?我们都是同学,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罪他干嘛啊?况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繁亦良终于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
“什么都瞒不过你,嘻嘻!”徐浩轩眨了眨眼,一脸坏笑。
坐在去酒店的车上,繁亦良一直微微皱着眉头,闲着没事儿参加什么生日聚会,天天搞这种无聊透顶的事,要是真的钱多到发烧还不如捐给西藏救济灾区呢!
西藏?想到这个名词,繁亦良一震,他还记得曾经有个女孩儿扯着他的胳膊告诉他长大了要一起去西藏支教,那时自己还笑她天真,转眼就已物是人非了。
他记得,她一直最喜欢热闹的地方,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从她走后,自己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
看着酒吧闪烁的霓虹灯,繁亦良的眉头皱的更紧:“吵死了!”回头却已不见刚刚又笑又跳的徐浩轩,只是天边飘来一句:“亦良,自己玩啊!”
很轻,估计早已经跑远了。
“呵,有异性没人性。”繁亦良一阵无语,内心里给了徐浩轩无数次鄙视和白眼。
灯红酒绿的包间,他懒懒地端了一杯红酒,坐在无人的角落,突然一阵忧伤的音调传来,是吉他?他敛眸,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这里光线虽然很暗,却是安静的很。
(午夜的我角落的我沉默的我傻傻执着
我蜷在角落,想你是否在想我
愿你愿我愿死生契阔,爱你是我的错
错的太多,我爱你太过
微风吹过细雨洒落眉头紧锁为你着魔
她白衣胜雪,你说着给我的承诺
想你想我想与子成说
我哭的仿佛我已不是我,倔强的堕落
我怨我,不洒脱,总为你难过
不回头,怕错过,你说没结果
漆黑的角落,我们天涯海角爱的很执着
我怪我,太沉默,爱了那么多
一转角,冬夏过,你说不爱了
分手的角落,我们天南地北笑的很落寞
风吹着,你笑着,慢慢走远了……)(歌词)
繁亦良慢慢的向前走,灯光的照耀下,面前的少女显得更加白皙,一身白裙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他记得,当初的她也爱穿白裙……
“你是……?”
面前的白衣女子轻轻抬起了头,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可以直直的望进他的心里,他慌忙避开,不再去看那样一双眼睛。
少女放下吉他,宛然而笑:“我叫阡留。”
身边奶白色的拉布拉多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高兴,轻轻的冲繁亦良摇了摇尾巴,欢快的叫了一声。
“繁亦良。”繁亦良转身,眼中多了丝凝重。这女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眼神里,声音里却满是经历风雨的沧桑。
明明是那么不一样的两个人,身高,样貌,声音,亦或是气质,都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很大,可为什么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呢?是那同样雪白的裙子?还是她仿佛看透世间沧桑却依旧熠熠发光的双眸?
他摇了摇头,将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出,转身出了酒吧。
看着他的背影,阡留轻轻呢喃:“他倒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姐,怎么了?”易朽望了望后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啊!姐姐在傻看什么?
“没事。”阡留怔怔的回过神,“马上就要开学了,回家准备准备吧!”
阡留回头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这人长的倒算是不错,可眉头总是皱着,眼神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
“好啊,小辉,我们回家喽!”易朽抱着狗就笑着闹着往外跑。
“这孩子!”阡留无奈的轻笑,回头跟着易朽的脚步一起离开了酒吧!
硕大的校园里,偶尔响起的蝉鸣预示着夏天的到来,浓密的树荫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偶尔有阳光透过树缝照在地上,暖洋洋的照的人十分舒适。一对对情侣的身影被阳光映在地上,怎么说都有几分暧昧的味道!
“亦良,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繁亦良开口时仍然是那冷冷的语气,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也让人有种在和北极熊对话的感觉,可偏偏和他聊天的人,是那么不解风情……
“那你一定有喜欢的人喽!”
“喜欢……?”繁亦良心中一震,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她苍白的脸庞:“血——血——,求你们,不要杀她,”无辜的女孩穿着满是血的白裙子倔强的挡在他面前。
“啊……”
“亦良,你……”徐浩轩正说着话,回头便看见了他这种发疯的样子,连忙上去抱住他“亦良,亦良,醒醒……”
“阿浩……?”繁亦良紧紧抓着徐浩轩的手臂,微微张开双眼,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下。
回忆一点一点涌上心头,他记得那时坚定的要和她分手,只为护她周全,不想让她再为了自己受委屈,却也从那以后再不敢直视她秀丽的双眸,他喜欢她圆圆的脸蛋,总是忍不住用手捏一捏,每每她眨着眼睛看他,他都想深深地把她揉进心里,当初骗她不爱了,只想让她放手,却不曾想害了她的性命。
爱啊!怎么不爱了?我的心里满满的,都只有你啊!
“你刚可是吓死我了”徐浩轩松了口气,他自然知道繁亦良这样是因为什么,只不过真正令他担心的,是繁亦良最近这样突然失控的次数变的越来越频繁。
徐浩轩和繁亦良十七岁便认识,同学八年,专科,专升本,研究生都是在一起,可以说是彼此最好的哥们儿。繁亦良隔三差五便会像这样突然陷入梦魇,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他如此心悸?九年都无法忘却?徐浩轩也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可繁亦良说这是他的禁忌,从来不曾同他提起,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繁亦良很爱很爱那个叫星河的女孩,而那个女孩,因为某些原因——已经不在人世。
繁亦良正跟徐浩轩说着话,就被人撞了个满怀。低头一看,白衣少女不满的嘟着嘴,揉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阡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繁亦良的神色逐渐变的凝重。
星河?她这个样子,特别像星河刚睡醒时揉着眼睛看他的表情。
明明那么不同的两个人。却又为什么那么相似?
“没事吧?”繁亦良愣了愣,却还是伸手拉她起来,对方也很自然的把手伸了过去,就像练习了几千遍一样的自然。
看着阡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繁亦良的神色逐渐变的凝重。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所以撞到你了。”
看着阡留匆匆离去的背影,繁亦良摸了摸略微有些湿润的指尖,她的手,在出汗?
“阡留?道歉?她是不是疯了?”徐浩轩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繁亦良低头,她摔倒的地方有一串银色的项链在闪闪发光。他捡起来,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项链很旧,应该是铁制的,都有生锈的地方了,上面绿色的水晶都丢了几颗……她的穿着像是个富家小姐,应该不会有这种寻常的首饰。
“阡留?你认识她?”繁亦良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认识?谁不认识她,她可是F寂的少主,易家的大小姐,音乐系的天才……”
“易家?”繁亦良攥了攥项链:“哪个易家?”
“就是十年前A市那个最大的房地产商家F寂啊!”
月色朦胧,清浅的月光洒在校园里的柏油马路上,映着她雪白的裙子,仿佛增添了一抹光芒。许是夜色太过静谧,阡留焦急的声音在空旷的廊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辉,快。”
“汪……汪……”拉布拉多也明白主人的焦急,摇着尾巴便跟了上去。
“不应该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汪……”小辉突然朝着前方的黑暗处一阵狂吠,声音也变得异常狠冽。
“谁?出来。”阡留眸色微恙,却在看到来人后不自觉松了口气。
“繁……亦良?”
“嗯。”繁亦良轻轻点头“你是在找这个?”他摊开手掌,一串精致的项链顿时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怎么在你这里?”阡留说着便飞身扑过去,几乎是把项链从他的手里抢过来的。
“这项链旧了,怎么不换一条?”繁亦良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痛不痒的问了一句。
该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才能让一个人在失而复得时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这是……我和他在分手那天,除了车票,我唯一买过的东西。”阡留的声音低沉,听着还有些许沙哑,不自觉的引人怜爱。“我曾经发誓,如果我们有和好的那天,让他亲手帮我取下。这一等,就是九年了,链子都生锈了!”
“倒是个痴情人。”繁亦良依旧气定神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是你父亲杀别人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别人也有生离死别?”
“你是——”阡留转身,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没入了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