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尝尝这用荷叶露水泡的茶。”太子妃微微翘着小拇指,露出镂金菱花镶玉护甲,拿起茶杯,率先品了一口茶道。
唐清落应声而饮,只觉得口中甘香满溢,一股幽幽清香沁入心肺,顿时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震,道:“清落从未喝过这样特别好喝的茶。”
“这倒不算什么特别的,想本宫未出阁的时候,就时常带着丫鬟们去取荷叶上的露水呢。”镂金菱花镶玉护甲划过杯身,唐萦烟看似无意的说道。
“娘娘是有福之人。”唐清落面对唐萦烟的试探,心中镇定,看着荷塘似无心一般说道。
“这算得了什么福气呢,不过是闲来无事,讨些乐趣罢了。清落你看这方池塘可好?”太子妃指着荷塘问道。
“十里荷塘,清风微送,清香四溢。荷花袅娜羞涩,如同绝色女子出淤泥而不染,灈清涟而不妖。”她由衷赞叹道。
“好一句绝色女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荷花竟被你一张巧嘴说的这样高洁。本宫倒不是这么看。”
“哦?贫妾倒要向娘娘赐教。”唐清落颇有兴致问道。
唐萦烟看到唐清落一脸疑惑的神色,嘴角轻轻扯起,道:“其实此话,其实还可细分,色白者称之为莲,色红者谓之为荷。人人都说是清高之物,我看不见得,红者则显得妖邪无力,而莲虽白显得清高,却始终太过廉价了些,哪里能比得上海棠之艳丽无双,哪里比得上牡丹之雍容华贵呢。”
唐清落对太子妃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语不禁汗颜,又看了一眼太子妃身着的缕金挑线绯色海棠锦衣,道:“娘娘说的极是。如今天下,纵然群芳争艳,自是海棠艳压百花的。”
“正是这个道理。”唐萦烟满意的点了点头。
茶过三巡,唐清落心中觉得有些烦闷,兴致缺缺,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端坐着与太子妃闲聊。
“想本宫当年,有个远房表哥,叫李允的。”唐萦烟目光看向远处,似是在回忆着。
唐清落一听“李允”二字,情绪微微有些失控,倏然又变得分外镇定,道:“哦?娘娘可是要讲什么趣事不成。”
唐萦烟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道:“唉,说来也是一个糊涂人罢了,本宫那表哥长得一表人才,却看上了我的一个贴身丫鬟,欲与她私奔,却被本宫的父亲发现阻止了。”
唐萦烟说的极慢,又喝了一口茶才悠悠说道:“那两人有了私情,便缠绵固结,难分难舍,本宫不舍那自幼跟随本宫的那丫鬟,便去找表哥说清楚,岂知本宫那表哥死活不肯放手,本宫便把他阉割了。”
唐清落的胸膛隐隐有些起伏,脑海中想起李允在黄泉路上的情形,如今终于自己终于明白,定然是阿觅使计杀了李允,李允含冤而死,怨气不散,便化作了厉鬼。阿觅又把李允之死说与真正的唐萦烟听,害得唐萦烟身死,自己则顶替了她,其心思歹毒缜密可见一斑。
“倒不是本宫心狠,只不过是为了救这两人,本想断了两人的情,哪知李允因本宫所之缘故而死了,本宫那可怜的丫鬟听到此事竟也追随了表哥而去了。”唐萦烟眼中气晕流转,似在诉说着极其痛苦的前尘往事。
唐清落气血翻涌,扯着嘴角迫使自己微笑,她安慰道:“娘娘何必挂怀,逝者已逝,切莫伤了自己的身子才对。”
“本宫有如何不是这样想呢,唉,终究是本宫无意拆散了一对鸳鸯,你说是与不是?”唐萦烟看向唐清落,一脸愁容问道。
“这不是娘娘的过错,娘娘也是为了想救这两人,清落听着倒是娘娘菩萨心肠呢。”连唐清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几句话的。
唐萦烟愁苦的摆了摆手,“前尘旧事,不提也罢了。”
“娘娘说的是,天色也不早了,贫妾得回廉王府了,今日真是多谢娘娘款待。”
“唉,本宫本还想叫你陪我吃了晚饭再走,既然你执意要回去,罢了罢了,以后记得常来太子府看看本宫。”太子妃叹道。
唐清落又是对着唐萦烟一拜,才在几个丫鬟的带领下离去,留下一抹蓝色的背影。唐萦烟看着离去的唐清落,面色瞬间变得狠毒,此人不除,自己后患无穷。
唐清落随原路刚走出了游廊,遇到一少年迎面而来。
“阿柳?”
“请姑娘跟我走一趟。”阿柳对她使了个眼色,唐清落心中明了,抛下丫鬟们跟着阿柳去了。
来到一间闺房中,布置分外眼熟,檀香木牙子大床,色彩明亮的鹦哥绿帷幔,正是自己那日住在太子府的房间,而屋中,此时却站了一个人,一抹透着冰冷而颀长的身影正对着自己。
“你来了。”昊月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
“我正有几件事要告诉你。”唐清落突然发觉与太子在一起倒也轻松,不像与君微唐萦烟等人相处一般。
“那为何不点了粉末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日应是‘惊魂’发作的日子。”太子回过头,冰凉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正是我想说的,自我第一天进了质子府,就被那绿珠抢了簪子,前日虽然被我夺了回来,但粉末却已经被人换了。”
“哦?有这等事。国师的手伸的可真够长的。”他的眸若星火,看着面前的少女。
唐清落坦然相对,四目相触,只觉得那绝美的眸子中似乎天生蕴含着冰凉。
昊月移开眸子,望着那鹦哥绿的帷幔道:“绿珠本就是国师千烨的人,你自己当心,此人不善,可能已经盯上了你。衍之国与君微的事可有何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