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落幕,深蓝色的天际银星闪烁,衍州城的城门正缓缓被关闭,远处的少女仿佛疯了一般,两颗圆球疯狂转动,相依相偎,似缓非缓,似快非快,奇异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这一刻,她感觉到那城门几乎不再有丝毫的动静,一下子便进入了衍州城!
“咦?有人?”正在关门的士兵甲道。
一旁的士兵乙一把拍了他的头,道:“哪来什么人,不过是一阵风,你瞎啦,还不快关门。”
士兵甲揉了揉被打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好奇怪的一阵风呢。”便未作多想,继续缓缓关上了城门。
唐清落轻车熟路的向廉王府掠去,轻灵的身子仿佛一只翩翩的蝶,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到了廉王府。
廉王府如同其他人家一般,大门紧闭,只余门前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唐清落心念一动,未曾停下脚步,控制念力于脚上,用力一踏,便如同飞翔一般,一个完美的弧度,便来到了墙之上,此时那种奇异的感觉早已消失,唐清落在墙头顿了顿,正欲向下一步,一柄冰凉的武器已然横在了自己的脖间。
“谁?啊!是王妃!属下知错。”廉王府的护卫赵岭连忙放下手中的长剑。
唐清落眉微动,道:“如何还叫我王妃?”
“回禀王妃,王爷说了,只有您才是他的王妃,不管您在不在,都是我们廉王府永远的王妃。”
唐清落蓦地一阵感动,道:“他人呢。”
“王爷他……王爷他……”赵岭支支吾吾道。
唐清落骤然一阵担心,着急道:“怎么了?”
“自您走后,他便叫人抬了几大缸美酒,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赵琳垂眸道。
“什么!他疯了吗?”唐清落心中感动的要死,却一边又说,君微,你个傻子,大傻子!
“王妃,说句越界的话,赵琳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能这样……”
赵岭话还没有说完,唐清落便抢话道:“带我去看看他。”
赵岭便带着唐清落一路向那间熟悉的竹林掩映的房屋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侍卫,看到唐清落皆是十分欣喜又如同赵岭一般要说些知心话,唐清落却挥了挥手道:“这回,他撵我走我都不会走了。”
穿过竹林,几步之遥,房屋近在眼前,屋内并没有点灯,所以唐清落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景。
“属下告退。”赵岭带着唐清落来到门前,便一个箭步消失在竹林之中。唐清落心中竟无比紧张忐忑,她缓缓推开了那古朴无华的木门。
屋内乌黑一团,窗户紧闭,月光无法透进来,什么都看不到。
“谁!谁叫你们进来的,都出去!”君微仿佛醉醺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夹杂着被打扰的愤怒,还有一只摔出门的空了的酒杯,擦过唐清落的身旁,落在了地上,一阵清脆的瓷器声。
唐清落踏进屋子,反手合上门,一屋子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她清晰的脚步声。
“都出去!没听见吗?”君微的吼声再度响起,撕裂了静谧。
“垮拉跨拉”几声,又是器皿被砸碎在地上的声音。
唐清落在黑暗中顿下脚步,道:“是我。”
屋内顿时一片静寂,只从前方少年极重的呼吸声。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唐清落凭着记忆摸索到烛台边,点了蜡,顿时昏黄的烛光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堪堪照亮了一些屋室。
唐清落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脸庞依旧是那副稀世俊颜,面色如常,却有些许胡子拉碴,合着眸子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身旁的碎片碎裂了一地,一只手正握着碎片,鲜血缓缓渗透出来,他却毫无知觉。
唐清落注意到已有两缸酒空了,心疼的跑去地上的少年的身边,想要为他看一下流血的手臂,她一脚踢掉酒杯酒壶,怒道:“你疯了,傻子!”
少年缓缓的睁开满是血丝的眸子,伸出手虚抚过少女的脸庞,血液顺着手指如同红线一般,缓缓落入衣袖之中,他喃喃道:“又是梦,但愿不要醒,为何要使我千杯不醉……”他自言自语,片刻又垂下手臂,衣袖处一小片鲜红,如同一朵艳丽的花,晕染,绽放,妖冶。他合上眸子,依旧是安然的模样。
或许,心疼了,身便不觉得疼。
唐清落浑身一颤,搂住地上的少年,一颗泪珠滚落了下来,落在了少年的眉心,仿佛成了一颗晶莹的琥珀嵌在眉间,好看的无端。
那绝世的容颜微微一动,蓦地张开了眸子,清醒的没有半分醉意,他坐起身来,那滴泪水也便从眉心滑落了下来,他急忙抓住少女的双手,连手上的鲜血沾染到了她也没注意,傻傻的看着她。
唐清落轻轻垂下眸子,道:“对不起。”
少年却一反常态,如同孩童一般,缩进了少女的怀抱,抽泣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都要离开我……我好累,好累……”
少年的声音渐渐模糊,到最后只能听到剧烈的抽泣声。一个越是坚强的人,他掩藏着的越是无法想象的巨大悲伤。
唐清落感觉到少年的巨大的悲伤,不觉被触动,泪水止也止不住,一瞬间绝提。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烛,一对男女维持着这样一个怪异的姿势,哭得撕心裂肺,若是被人看见,不知作何感想。
最后唐清落只觉得心中的悲伤肆意,眼泪仿佛干了一般,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却仍是哭个不停。似乎有多久不曾这般放纵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