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新春刚过,嫩芽坠落枝头,万物更生,春暖花开。阳光略是斜射,温柔的春意绵绵,凉意依旧,阳暖不长。
朱颜和辛梓站在病房门前,透过窗口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荷璇,心中亦是难受万分。荷璇苍白的脸侧向里面,泪珠不断地掉落在枕头上。她固执地想要这个孩子,可这个孩子终究是和她没有缘分,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孩子,可检查后却被告知,孩子没有胎心......
她性格一向很倔,自从叶离说了不要这个孩子后,她便也断了和叶离所有的联系。哪怕后面叶离来多次来找她,她都不愿意见他,没有多久,她就搬离了原来居住的地方,连同电话号码都更改了,自从没有了孩子后,她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冷了。原来那个热情开朗的荷璇,就此变成冷漠淡然,她身边曾经的欢闹嬉戏和热闹也变得冷清寂寞。
她去了佛山,在梁园附近找了一个文职的工作,每天上下班,两点一线。绿云和朱颜偶尔会来看她,陪她说说话什么的,但是她仿佛整个都要彻底放逐一般,对关于盈盈和叶离的事情只字不提,态度格外冷静。从前的荷璇,已经随着那个没有胎心的孩子一起死掉了。
广佛线上人多拥挤,朱颜叹气:“什么时候她才能走出来呢?”
“其实叶离也并非全错,只是荷璇她不愿意放过自己罢了。”
“怎么没有错?蕊儿也说,他现在和盈盈也是不清不楚,渣男一个,耽误了荷璇不说,还......”辛梓仔细想想,好像叶离也似乎没有全错。荷璇她们也了解,她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人,爱上一个人,然后和这个人结婚生孩子,一切都是正常程序,只是这个程序出了差错,叶离不愿意这么快有孩子,荷璇偏偏又是犟脾气。叶离犯了错误,一生都无法获得原谅。
叶离也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太过武断,他无比怀念自己和荷璇甜蜜的恋爱期,荷璇算不上是一个十足的贤妻良母型的爱人,可是她爱笑的模样和天性亲和的性子却让他无比喜爱,和她在一起,他很快乐,也很舒心。越是越长时间见不到她,他就更加痛苦不安,或许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应该留下,那是他们的结晶。可当他从蕊儿那里得知孩子已经没有了的时候,他得到的却不是释怀,反而是更加沉郁的心结。
他知道,孩子没有了,意味着他和荷璇再也没有可能了。
枉顾当初不予,而今后悔无药。偏偏失去最难释怀,叶离无比清楚自己的心,他的心满满挂着荷璇的脸,爱着,捧着,痛苦地忆着。
岁月倾城,时光荏苒。一年过去,荷璇依旧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生活里除了工作挣钱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也曾有人追求过她,只是她不爱也无感,没有感情地笑着将对方拒绝,然后又开始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偶尔逛下梁园,偶尔妹妹荷瑶来找她,和她一起去南风古灶,偶尔和算不上特别熟悉的朋友去跟一些老师傅学陶艺,日子不深不浅,仿佛过往已经被完全抛弃,叶离更是一颗被镶嵌在记忆里的砂砾,就此消失地无影无踪。
三月,春暖花开,万物更生,耳边回荡着悦耳鸟语,瓷都的花香也扑鼻而来。荷璇拎着工作包,和同事道别,转身看见盈盈站在不远处,身侧是一辆黑的发亮的保时捷,看得出是专程来找她的,但是荷璇心无波澜。
仿若不曾认识这个曾经如亲妹妹一样的女孩,她的步子不急不缓,甚至连停顿下来看她一眼都没有,径直地走过她的身侧。盈盈眼中的期待洒落一地,全身僵硬如石,她垂直的双手微微握拳,呼吸的时候感觉胸口痛苦无比。克制住眼中的泪珠,她喊着她:“荷璇姐。”
三月春风冷意徐然,街道两边的树木层层发绿,偶尔有些迟到枯萎的落叶飘落下来。荷璇淡漠地停住脚步,她没有回头,和盈盈高挑的背影相对,落叶晃荡在她们中间的时候,竟透出一股莫名的悲戚。
盈盈转过身走向她,她站在她身后,声音哽咽:“求求你,救救他。”
叶离的公司发展迅猛,他运用一切手段将公司业务发展至全国,甚至有着向国外扩展的形势。不得不承认他的创业非常成功,只是人在拼命的时候忘记了呵护健康,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每周无数次的会议,一个月都要飞不下十次,即使是钢铁超人,也会有倒下的一天。开年上班不到第二周,他被检测出患上尿毒症,其中一个肾已经衰竭,急需一个符合标准的肾来替代,否则,他生命将竭。
看到沉睡着的叶离,荷璇那颗沉寂的心疯狂蹿升。他依旧像一只狐狸,一只更瘦,更狡黠的狐狸,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抚摸过他的脸颊,他的肌肤,他的头发了,好像那场浓烈深情的爱恋是上辈子的事情。
“你应该找医生。”荷璇没有看盈盈,目光依旧在叶离身上:“不是找我。”
“可他很想你,想见你。”盈盈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着不甘心。
荷璇没有理她,直接转身离开。盈盈这次没有喊住她,毕竟她能做到的事情也就这么多。
一个月后,叶离有了可以替换的合适的肾源,盈盈日夜守候在叶离的病房里,悉心照顾着,直到他醒来。五月即将到来的时候,叶离的主治医师乐呵呵地告诉他,他已经痊愈了,交代了盈盈去拿药物。医生叮嘱他:“药要按时服用,你可不能辜负你妻子的一片苦心啊,她可是连肾都给了你。”医生笑着从病房里出来,剩下叶离一脸发愣。
盈盈帮他收拾东西,脸上略是憔悴。叶离问:“盈盈,谢谢你,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医生跟我说,你还把肾给了我,我真的很感激你。”
盈盈愣了一下,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飞过,她捏紧了手里的单子,顺势塞在了皮包里。她迎上他已有柔情的目光,笑着问他:“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叶离笑了笑:“那你想我怎么报答你呢?”
盈盈上前,蹲在他的面前,然后握住他的手:“我们结婚吧,互相照顾一辈子,好不好?”
叶离犹豫了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