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
“看不出来啊!你这小白兔平时也没谈过恋爱,突然一耍流氓就教科书级别的啊!”
扎着发箍,穿着维密睡衣的钟卿卿站在镜子前,学着广告里汤唯的样子把神仙水啪嗒啪嗒的往脸上拍,仿佛这张脸一块打糕,就是不知道打糕拍久了能不能变成汤唯。
卿卿和若程是发小,俩人从学前班开始就是同学,同桌,一路到大学。若程没有上过幼儿园,幼年的生活只是四面墙,早上父母上班前,会给她准备好一天的食粮,然后大门一锁就是一天。偏偏若程对这样的小日子很是满意,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自己吃饭,画画,看动画片,一个人扮演过家家的游戏。偶尔也会陷入自我的小世界。小时候若程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拿着铅笔,沿着投下的阳光边缘放好,阳光挪动一点,她就把铅笔挪动一点,一直可以玩到太阳落山,用若程的话讲,她觉得自己在追赶太阳,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学前班。
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有些害羞,也有些害怕……开学第一天,若程在教室门口张望了很久,不知该去哪,也不知该做什么,眼前完全是一个从未触碰过的世界。直到教室窗边的一双小胖手向她摆动了一下,示意她坐过来,生活才有了另一个样子。
后来若程被A大提前录取,小胖手的主人卿卿也一起报考了A大,原因就是: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去哪,不如跟你一起。
“我不但示范了教科书级的耍流氓,还示范了教科书级的丢人。”
“没事,都是鞋垫子。”卿卿说。
“可惜了,名没点到,鞋垫子先丢了。”
“丢哪了?你夏天也垫鞋垫子?”
对于卿卿这样的无氧冷笑话,若程只能干笑两声。
正在若程唏嘘忧愁的时候,卿卿郑重其事的凑过来:“那人长得怎么样?”
若程抬起头,只看到卿卿眼睛冒着奇异的光,像洞穴里的狐狸。。
“哎呀!说说嘛!长得还可以?是不是,是不是?”卿卿越说越兴奋。
“你怎么知道还可以?”
“这要是个丑的,你回来还不得懊恼死。”
卿卿似笑非笑的漂了若程一眼:“现在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挺回味的嘛!”
“这么多年,我才发现你还真的是跟别人不一样。”
“啊?哪里不一样了?”卿卿问。
“你还是别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以免影响了前途。”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谢你!”若程一记抱拳。
“这没准是天赐良缘啊!你可抓住机会!”卿卿随手拿起瘦脸按摩仪在脸上上下滚动着。,“只要你年少有为不自卑,你的对象一定一大堆。你现在年少有为勉强算是有了,毕竟是被知名大学请进来的,剩下就是得大大方方的……浪起来!”
若程看着镜子前的卿卿,不知不觉一个男人的脸映入眼中,冷冷的眸子,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若程欲言又止,脑子里是他突然凑近自己的刹那。
再回过神,卿卿一张大脸近在咫尺。
若程尖叫一声:“你干嘛!吓死我了!”
卿卿噗嗤笑出声,“哦”的一声拉长尾音,“少女怀春”!
若程有些气恼,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被戳中心事的人总是显得理亏。
“干什么?生气啦?”刚站起来的若程,被卿卿一把拉住。
“我呢,现在是浪不起来,但衣服可以先去水房里浪一会。”说完,赶紧拿起几件衣服往水房去。
这会的水房没有什么人,哗哗的水声在空旷的水房里回响。想到今天坐在自己旁边的那道幽长的眸子,若程的心就突然静了下来。他靠近自己时,嘴角好像有道若有若无的浅笑,那道浅笑像是点亮了自己全部的欢喜。他靠近自己想干什么呢?不对,那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太紧张产生的错觉?
卿卿也拿着盆来到水房,一来就看到若程突然沉默不语。
“是不是想小哥哥呢!”卿卿从背后一个突袭,吓了若程一个激灵。
肇事者歪过脑袋,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嘿嘿一笑,然后把从刚才就拿在手里的巧克力递给若程。
若程自然接过,拆开包装咬了一口,是她最喜欢吃的黑巧,甜甜的,带一点点苦。
“无事献殷勤。”
卿卿把衣服泡进盆里,谄媚的荡出一个笑来:“我一个哥们儿,学影视编导的,过几天他们班要组织个复古趴,咱俩一起去呗,看帅哥去。”
若程好似没有在听,眼睛直直的盯着一圈一圈打转的水波,清澈的水盆中再次闪过一双冷峻的丹凤眼。
若程强压下了心里的躁动。
“我不去,像动物世界,没意思。”
“为什么是动物世界?”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又到了……”
话没说完,卿卿一记猛拳就打了过来。
“猥琐。”
“不是我猥琐,这样的舞会目的太明确了好吗?就是大型泡妞现场。”
卿卿活泼外向,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若程看似说得很坦然,但卿卿其实看的很明白,这些理由不过只是一个借口,若诚不想去有其他的原因。
卿卿伸出一只小胖手拦住若程,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今天那个人了啊?”
没有解释。若程给不出否定的回答。
从小到大,只要若程想做的事情,几乎没有做不到的,可偏偏恋爱这件事情缺了根筋。
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多男生给若程递来情书,换做别的女孩早就炫耀般的跟闺蜜分享自己的“成就”了,若程却视之为“耻辱”。如果写情书的人是陌生人还好,但若是本就相识的朋友,若程绝对会从收到情书的那一刻开始就跟对方划清界限,从此不再说一句话,直到再次确认对方已经对自己没了好感,才恢复正常的交往。高中时候,虽然已经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了,却也还是依旧保持一副冷面孔。
最好的默契是心照不宣。卿卿没有再追问,她看得见她的迷茫和慌乱。
若程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是谁?”
“他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可以再见到他?”
这些问题无时无刻不停的纠缠着自己。她不喜欢这样被支配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无力,而且烦躁,那种感觉就像一只小虫爬到了心头,它会用小爪子挠你,让你心痒痒,偶尔还会咬你一口,不疼却好似针扎,而你却没有任何办法将它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