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听着电话,文杰的眼神一边沉了下来。他转过身,茫茫黑夜中眼带柔情的看着厨房亮着的光,一阵心痛。
一只手挂了电话,他静静的沉默着,好一会儿,视线才缓缓落回自己的脚下,苦涩的笑了笑,走回屋里。
文杰一进屋,一眼就看到章雨正抱着一碗卤肉饭,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吃着,若程和他并排坐着,有说有笑。
文杰落寞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若程看到站在门口的文杰,正要招呼他过来一起吃,文杰转身就回屋了。
若程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落寞,但很快这股不合时宜的情绪就被章雨的聒噪拉扯了回来,正如她自己所决定的“不要操心不该操心的,做好一个执行经济的本职,然后辞职走人”。
窗外的风徐徐的吹来,入了秋的夜晚已经带了凉意。若程起床把窗户关好,经过门口的时候,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
文杰一个人在客厅坐着,电视上CCTV5播放着象棋赛事。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象棋了?”若程说。
文杰没有理会,一脸阴郁的坐在沙发上沉默着。
“吃饭了吗?”
文杰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眼神凌厉,好像下一秒就要翻脸。
若程快速回想了一下,确定今天没有惹到过他,但刚才的眼神明明就是想要手撕了自己。
在文杰还生郁闷气的空当儿,若程硬着头皮退去了厨房。晚饭时候,她心底其实是盼着他能来吃的,但见他那副不理睬的样子,自己却也像丢了什么似的,没有吃饭就直接回屋了。这会儿她着实有点饿了。
看到若程端着一碗卤肉饭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文杰的嘴角终于勾起笑容。但这副笑容也只持续了一道一秒钟就消失了,若程端着碗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一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文杰的脸阴沉的更加厉害了。
若程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还在专注的看着电视里的围棋。她一直都很想学围棋,小时候经常抱着棋盘找爸爸教她,可爸爸总是拒绝她。后来父女俩说起这些事,做父亲的也很是后悔,总说:“小时候没觉得你一根筋,现在看来如果当初培养你一下,没准能学出个样子来。”
“若程。”文杰一声冷笑,若程转过头就看见他一张阴森的笑脸。
文杰死死的盯着她,翻滚的情绪在看到她的不解时变得越发的强烈。
他突然站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心!”
若程更懵了,愣愣的端着手里的碗看着他,带着困惑,他的眼神以及上下滚动的喉结简直就像要生吞活剥了自己。
“你……怎么了?”若程的说话都结巴了。
文杰低头看着他,也不说话,胸口却在明显的起伏着。
若程一脸懵的看着他,迟疑的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文杰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欢吃剩的。”说完,转身回屋去了。
一连几天,文杰就像一只刺猬。在章雨的认知里,文杰只有在喝了酒之后才会跟人起急,平时大多是一张冷脸,不理不睬。
章雨用询问的眼神偷偷看了看若程,悄声打着哑语:“他怎么了?”
若程耸耸肩。她也说不上来,没有吵架,没有理由,但两个人就是在莫名其妙的有什么心结,相互堵着气。
余晖偷偷看了一眼若程,递上一个桃子,若程笑着接过。
“今天路过,看到桃子想起你了,就买了。”
这时文杰已经拍完一场戏回来,一把就抢过她手里的桃子。
若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怎么了,跟他吵架了吗?要不要和我说说?”余晖扭头看着若程。
“若程。”文杰低声的叫她。
若程很自觉的看过来。
“帮我去买包彩虹糖。”文杰闭着眼睛,化妆师的粉扑在脸上一下一下的补着妆。
章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我这有。”
他们两个人都是爱吃糖的人。
文杰偏头看了一眼:“我不喜欢吃盒装的。”他没听到章雨又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但八成是在抱怨。
“你和她一起去吧!”文杰说。
“不用,我开车去一会就……”
章雨心思一转,已经猜到了文杰的用意,马上痛快的“哦”了一声,拉着若程走了。能和若程单独一起去买东西,他当然是十分乐意的。
天气很好,章雨车子的敞篷打开着,但若程依然心里憋的难受。她不知道文杰在到底怎么了,即便是已经决定拍完戏回去就辞职,但她也不想这段时间这样别扭的度过。
章雨扭头看着若程。他已经犹豫了好一会儿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和文杰怎么了?”
若程平静的看着他:“其实,我也不知道。”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
“若程。”章雨的移开留在若程身上的视线,声音有些意外的低沉,头又慢慢转了回来,视线重新回到若程的身上,“我想……”
“小心。”
前面一只小土狗从马路中间穿过,若程手一下拦在章雨胸前。同一时间,章雨一脚急刹,小狗顺利躲了过去。
章雨重新启动了车子。
“吓死我了,还好没撞到。”若程说,“你刚才说什么?”
章雨却一时间没了勇气,再也没有开口。有些话就是这样,当时不说,后面也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直到顺利完成了文杰交代的任务,买上了袋装的彩虹糖,两人才一人一只甜筒的靠在车边聊起天来。
“你别跟余晖来往的太近,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若程问:“为什么这么说?”
章雨转过身,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是谁?百花丛中过的人。凭我的直觉,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
若程对着章雨笑了下。
“怎么?”章雨疑惑的看着她,“不相信我说的?”
若程笑道:“你们不一向爱说女人凭直觉做事吗?怎么?男人也这样吗?”
章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
两个人冰激凌吃完,准备返回片场。章雨没有马上发动车子。
“怎么了?”若程问。
章雨一只手朝她伸过来,伸到半路又停了下来,动作扭捏的像个大家闺秀。最后,他又把手收了回来,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若程顺着他的提示,摸了一下嘴角,笑道:“不是百花丛中过吗?怎么给我指脸上沾到的冰激凌还羞涩了呢?照理说,这样的事情以前应该没少干啊。”
章雨不大自在的咳了咳。车子还是没有发动。
他又伸出手指指若程的肩膀。
若程视线往下看了看,却怎么也看不到章雨指的是什么,抬眸疑惑的看着他。
“肩膀衣服上,有根线头。”
若程拽了几下都没有拽下来。
“别拽了,再拽该拽脱线了。我来吧。”说着,从车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若程立马把身子往后撤,拦住章雨伸出的手:“别!我等会儿回去拿剪刀剪掉就好了。”
“那多难看啊。”
若程的手还是挡在前面。
章雨胸有成竹的说:“放心吧,不会烧到你的。我烧到自己也不会烧到你。”
若程迟疑着把手慢慢放了下来。章雨一手揪着线头,一手“嘭”的一下点燃打火机,向着若程的肩膀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