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所有女孩被求婚的时候都会感动?
若程没有。
也许,只是她想多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求婚。就像小时候,每对要好的异性之间都说过类似的话,“嘿!如果30岁了咱俩还单着,就凑合一起过得了”。这样的话,既表达了对对方的好感,也避免了遭拒后的尴尬,但终究也只是说说而已。
那天之后,文杰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
是了,不过就是随口说说。
若程撑着脑袋,微微皱着眉,娇小的身躯陷入沙发里。
文杰从姐姐那回来,一踏入客厅就看到了正在出神的若程,低垂着眼眸,清清淡淡。
“什么时候回来的?”文杰走过窗前,拉过墨绿色的窗帘,屋内只留下一盏昏昏暗暗的灯光,“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有一会儿了。”
察觉到若程的异样,文杰挑了挑眉:“想什么呢?”
而黑夜总是有这样的本领,能将人的情绪酝酿,放大,凝集成散不去的心中的郁结。
她现在的心里,其实很难过。
文杰安静的看向她,目光里带着探寻。
这几天若程的一些异常,他不是没有留意到。若程不喜欢刷碗,吃过饭后一项是两人把餐桌收拾好,由文杰洗,这几天若程吃的很少,而且吃的很快,吃过饭后便自己把自己用过的餐具拿到水池洗好;两人开车出门,若程不是闭眼假装睡觉,就是把脑袋瞥向窗外……
若程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并顺势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好避开他的眼神。
可背后的凉意是怎么回事?
隔了很久,文杰冷冷的开口:“如果不想和我说话,可以不用开口。”
不回头,她也能感觉到他冷瑟的气场。
若程被这句话蜇痛了,眼圈不禁发红,可骨子里的倔强却怂恿自己不能低头,轻易许诺的人,是他。
若程冷冰冰的“嗯”了一声。
那一声嗯,就像是大提琴的尾音,重重地砸在文杰的心上。
文杰转过身走出客厅,留下冷厉的背影。
她没有喊他。
喊他干嘛呢?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着,疼的眼泪都变稀薄。若程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孤独,委屈的蜷缩在沙发上,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疲惫。
在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散失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双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抱进卧室,轻轻的放在床上,并为她盖上被子。
虽然他扭头就走了,但在走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或许,他说的有些过分了。
文杰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是在跟她置什么气呢?
熟睡中的若程像一只小猫,毛茸茸的脑袋,扁着嘴,眉头依旧皱着,睫毛闪着晶莹,这是她一贯受了委屈时候的模样。
几缕发丝胡乱的搭在脸上,文杰忍不住伸手替她把头发拨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间,若程感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埋在自己的脖颈间。
她猛地睁开眼睛,身侧一张俊秀的脸正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脖子里。
她下意识的想往后挪动一下身体,身体一动,发现文杰的手正附在她的腰上。
她小心翼翼的把文杰的胳膊从身上挪开,尴尬之前要迅速逃离现场才行。
可他还是醒了。
而且,在若程正企图从他身上跨过去的时候,文杰突然哼了一声,醒了。
然后,四目相对。
“你要去哪儿?”文杰看向身体上方的若程。
若程不太自在的把腿从文杰的身上又撤了回去,故作镇定的白了他一眼。
这一瞥,便瞥见了文杰的眼神,氤氲的黑眸底漾着似笑非笑。
若程瞬间便想起了昨晚的事,轻易许诺的是他,乱发脾气的是他,把自己一个人能流在屋里的也是他,此刻他居然还笑着,太可气了!
脑子一热,若程索性牙关一咬,重新抬腿就要从文杰身上跨过去:“你让一下,我要去洗漱。”
原本若程生气也在文杰的意料之中,只是看着她尴尬、羞涩又因为生气而争强好胜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
若程腰上蓦然一紧,下一秒被文杰一个翻身摁在了身下。
“就算是问斩,也得死个明白吧。”文杰看着她倔强的眼睛,先开口说道。
若程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文杰也沉默了会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我不是随便说说。”那语气,像解释,却又隐约之中带着嗔怪,嗔怪她的不信任。
文杰漆黑的眸子里波光流转,“我不想委屈了你”,他沉声道,“若程,再等等我,好吗?”
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下,这几天的委屈像是变成了一场无理取闹。有点开心,有点幸福,有点不甘,又有些羞涩,若程把头别到一侧。
看着她的躲避,文杰不容拒绝的把她的脸掰了回来,喉结滚动:“答应我,等我,好吗?”
若程的眼眸天生清澈,半点秋光,楚楚动人。
在他点头的那刻,文杰的气息加重落到了她的唇上,颈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一寸一寸的占领。
后来,若程意识到有电话打来,可也只是局限在意识里,行动跟随着本能难以自制。
文杰也没有理会,手上的动作依然进行。
电话又响。
若程强制把文杰的手从衣服下摆里拉出来:“接电话,接,电话!电话!”
文杰拧起眉头,整个人也清冷了下来:“喂?”
若程羞的,有种要逃离的冲动。
趁着文杰接电话的间隙,她快速躲进卫生间,直到听见文杰接着电话出了房间,门关上之后,才长出一口气走出来。
他刚才,不会是要那个什么吧……
都是成年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这种感觉,还是让她心慌意乱。
胡思乱想之间,房间的门开了,文杰从外面进来,眼神看向她。
若程回避,撩过耳后的头发。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们要出去一趟。”文杰问道。
“去哪儿?”
“我们要准备回去了。”
文杰借了姐姐的车,气定神闲的坐在驾驶座,手指有意无意的轻点着方向盘。她很喜欢文杰开车时候的模样。
若程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坐好。一路上,她都没有再说话,文杰的表情也是淡然的高深莫测。
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的时候,文杰伸过手贴了贴她的脸:“来日方长。”
若程靠在副驾的座椅上,望着他的侧影。等她缓过神来,自己已经盯了他很久,意识到文杰话有所指,若程脸不禁微微发红,点了点头,“嗯。”
文杰露出了笑意,充满了阳光一般印染在光晕里,还真是好看。
离开比利时的时候,依旧清晨的小雨,依旧10点左右放晴,空气里是湿漉漉的味道。若程心底的某根弦忽然就被触动了,仿佛见过了世间的忙碌,再看这里的简单惬意,只觉得不真切。
“住在这里的人,怕是都不再有什么追求了。”
文杰偏头看了她一眼。
“住在这里的人,开一家简简单单的巧克力店,开心的时候做做巧克力,不开心的时候就把门一锁,窝在后院的阳光下看一天书,喝一天小酒,好像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模样。”
“那我要赶快赚钱,才能养得起你这个奢侈的梦想。”
若程轻轻的笑起来,带着眉眼舒展的惬意。
在飞机航行的十几个小时里,若程靠在椅子上,越来越失落。
这段时光里,他们的关系简单而亲密。在这里,她只是若程,他只是文杰,那些地位、名利,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事情。
随着回程的距离越来越近,现实悄无声息的将她撕扯着,就像午夜的钟声响起,公主要变回灰姑娘,狼人终究要显出原型。
他注定是要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
休息了两天,若程如期来到商务部报道。办理过交接手续,郜素把她一一介绍给大家。
“这是咱们商务部新来的劳工……不是,新来的同事,若程。从Amanda他们部门过来的。”
一个小萌妹带头鼓起了掌:“欢迎欢迎。”
有人来敲门:“郜爷,开会了。”
郜素应了一声,嘱咐雨莎把自己桌上的一沓案子交给若程:“都是关于公司未来合作的几个项目,里面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也有一些关系,需要你后期去走动走动。”郜素公事公办地说道。
若程点点头。
“那先这样,开完会具体的事情再具体说。”郜素说完,直接拿着会议簿离开。
毕竟是转到一个新的部门,原本若程还是有点拘谨的。可郜素前脚一走,后脚自己就被一群同事密不透风的给围了起来。
“你在A总他们那边是跟哪个艺人的啊?”
“你们出门全是五星酒店和商务舱吗,飞机上有没有跟艺人艳遇的?”
“你见过文杰吗?他是不是特帅?性格好吗?”
“帅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公司给雪藏了?”
“你都直到什么八卦啊,跟我们说说呗?”
“陆琳儿是不是特爱耍大牌?听说逼走了好几任经济了,也就钟总监搞得定她。”
“那还不是看钟总监老爸的面子。”
七嘴八舌的声音将若程淹没在了人群里,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到,她只听到了一句——文杰被雪藏了。
为什么会被雪藏?发生了什么?是在他们去比利时的时候吗?
“真是过分啊,商务部还真是把人当牲口用。”门口响起说话声,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嘈杂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几个年轻小姑娘如饿狼遇见猎物一般,眼睛简直要冒出绿光来。
火热的注视中,文杰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起吃饭吧!”
没等众人回过神,紧接着一阵女生刻意的咳嗽声。
众人向文杰身后一看,钟卿卿正一张臭脸的杵在地上,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