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喻骤然回头。
医院的墙壁雪白冰冷,灯光明亮却没有温度。
他目光淡漠地看着来人渐渐走进,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来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头性感的卷发,面容婉丽,身材丰满。
穿名牌,挎名牌包,踩着双跟高十五厘米的皮靴,驼色大衣,从头到脚精致异常,走动间香风缭绕。
她在小护士艳羡的目光中走到陆时喻旁边,看了眼他的额头,担忧道:“时喻哥,你的伤怎么样啊?”
陆时喻面无表情,淡淡扫了她一眼,直接问:“方幼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方幼筠眨了眨眼,轻声说:“我是听朋友说的,她说好像在医院看见你了。我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时喻哥你真的受伤了啊!怎么受伤的啊?”
她一脸的焦急与心疼不似作伪,但陆时喻视而不见。
“我没事。”
他额头虽然包扎着,下眼角也有划伤,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因着这伤势,英挺刚毅的五官间多了几分凌厉的硬汉气概。
方幼筠仰头看着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这个男人,她从十八岁喜欢到现在二十六岁,他是她苦苦追求、一路扫清障碍却尚未抵达的终点。
这么多年,时喻哥身边出现的女人,但凡对他有点心思,还没能更进一步,便被她悄悄打发了,没人能跟她争,也不配跟她争!
旁边路过的护士们脚步匆匆间看了看两人,女的俏男的俊,真是好般配!
“怎么会没事?你额头都包成这个样子了,肯定流了很多血吧?”方幼筠说着眼圈都红了,似乎那伤是在自己身上那般。
见她那样子,陆时喻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冷淡道:“行了,你回去吧。”
因着几年前那事,他觉得有些欠她人情,不好强硬赶人。
可她这死缠烂打的本事,真是让他越来越厌烦。
这不耐烦的语气让方幼筠眼睫一颤,心下猛地一窒,从没得到过陆时喻半个笑脸的她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牵强的笑意。
她握紧了拳头,心有不甘地道:“时喻哥,我们一起回去吧!你这次回国都还没回过家,陆爷爷昨天还念叨你呢!”
闻言陆时喻瞟了她一眼,眼神似乎更冷了,盯着她:“我还有事,你走吧。”
这么明显的拒绝和赶人,方幼筠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一股难堪至极的情绪席卷上来,她眼圈都有些红了。
为什么,她做到如此地步,时喻哥还是对她不冷不热!
她怎么可能甘心!
她看向他身后的病房,那房门虚掩着,看不清里面的场景。但她之前看到了,时喻哥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眼珠子转了下,方幼筠柔柔问道:“时喻哥,是还有谁也受伤了吗?”
说完不等陆时喻回答,便往病房内走去。
陆时喻胸膛起伏两下,看着她的背影的目光有些阴沉,冷峻的眉眼间是锋利的气息,随即跟着进去了。
“方小姐?”杨庆有些惊讶地站起来,见喻爷面色难看地跟在后面,他也皱了皱眉。
他们在医院并没有接触多少人,喻爷今天就没出过医院,事情都是其他人去办的,谁会知道他们在这儿?
方幼筠已经走到了病床旁,拉开帘子一看,惊道:“这人是……刘杨?时喻哥,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一时没人回答她,病房内安静极了,只有病床周围的监测仪器声。
半晌,陆时喻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坐到沙发上,淡淡道:“车祸。”
“那时喻哥也是一起出车祸了吗?怎么回事?肇事司机抓了吗?”
“死了。”他语气冰冷。
“啊!是,是意外吗?”方幼筠把帘子拉拢,没听见陆时喻答话,便走过去,轻声问:“刘杨情况还好吧?是睡着了还是昏迷啊?”
“睡了。”陆时喻眉目冷峻,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方幼筠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冷淡的态度,两眼泛红地道:“那就好,时喻哥你额头这伤,很疼吧?”
说着手小心翼翼往陆时喻额头探去,似碰不敢碰的样子,那娇娇柔柔的造作样子看得陆时喻直皱眉。
见那手伸过来,陆时喻眉头紧皱,脑袋往边上一偏躲过,却不料方幼筠踩着她自己的裤脚一下子摔在他身上。
她面向他扑过来,吓得紧紧眯上了眼睛,尖叫一声,一把抱住了那具阳刚健硕的温暖躯体。
对她来说,这只是个恰到好处的意外。
从没有这样接近过时喻哥。
看似亲近无比的拥抱姿势。
然而。
此时,空气中躁动的不是暧昧的粉红泡泡,而是陆时喻周身霜雪般冰冷至极的寒意。
杨庆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暖气似乎没什么用,他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天花板。
这个方家大小姐可真是不要脸啊!想着法往喻爷身上扑!
陆时喻脸都黑了,胸膛上下起伏,恨不能把这女人扔出去。
“表哥,我和小黎医生来看看杨哥,额……”
声音忽然顿住,梁艾鱼惊愕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简直是难以置信!
黎瞳静静地看着这亲热的一幕,只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喘不过气来。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像冰棱一般冷寒,带着股狠厉。
这个女人……
因为陆时喻,她是打算放过这个女人。
可现在,再见到方幼筠,心里那口压制已久的戾气,却猛地窜起。
真是,难以忍耐。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被绑着,躺在车厢里,迷糊中睁开眼,看到这个女人离开的背影。
她后来查过,可是没有任何证据。
那条线的中间断了一截,没有办法查下去。
因为这个女人,她对陆时喻一直有怨气,但没有恨。
方幼筠被陆时喻推开后,低着头,羞涩地理了理衣服,坐到旁边,窃喜在心中,脸上自然是一片担忧。
“时喻哥,都怪我不小心,没碰到你伤口吧?”
陆时喻额头青筋暴起,伤口一扯一扯的痛,更显他的愤怒。
他冷着脸站起身,看也不想看方幼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