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亦宣一听,了然,他们两大阀主亲自来,这件事定然了不得。
他望向流觞紫,促狭的表情未变,道:“阿紫,今天既然你来,我倒是要亲耳听一听,你对我杜家的提亲究竟有何意见?”
流觞紫尴尬的轻咳一声,望向他身后那一般美艳侍女,说:“表哥你府中这么热闹,好像一点都不缺红颜知己吧?这么多美娇娘,伺候的过来吗?”
这话中带话,岂不是讽刺杜亦宣浪荡?拓拔天宁一听,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杜亦宣毫不在意,他靠近流觞紫,眨巴眨巴魅惑的桃花眼,对她丢了一个秋天的菠菜,凑拢来耳语:“听说你变漂亮了?今晚能让表哥瞧瞧么?”
今晚?瞧什么?
流觞紫正在喝茶,听到他这句话,登时……
“咳咳咳……”一口茶直喷出来,喷了杜亦宣一脸,她直呛得拼命咳嗽。
“哈哈……”身边侍女急忙递上精致的手帕,杜亦宣抹了脸,乐的拍手大笑,“小表妹,你还真可爱,好,表哥我真是喜欢!”
拓拔天宁冷眼旁观,觉得杜亦宣看起来似是浪荡公子,不过消息却很灵通,说话待人机变灵敏,绝不是个酒囊饭袋。
他微扬唇角,这次来杜家,必定不会空走一趟。
杜亦宣笑完了,对三人道:“现在府里真是难得的热闹,我太高兴了。正好,还有一个人也来了,我让你们一起见一见,阿紫,怕是你会更加高兴哦!”
远远的,似有人从假山前经过。
杜亦宣急忙站起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左丘兄,快点过来,阿紫来了!”
左丘玉明!
流觞紫心口突然“砰”的一跳,站了起来。
那公子远远的走过来,白衣飘飘,恍如天人,星辰般的眸光投向了流觞紫。
多日不见,他似乎比之前略显清癯。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不过流觞紫直觉,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她的眼光那般深沉,竟看的她心底有一点点发慌。
当目光转向拓拔天宁的时候,顿时,两个俊美的男子之间仿佛产生了暗涌的波澜一般。
“你来了。”没有叫她的名字,却径直到了她的身边,不经意的便隔开了拓拔天宁。
这时,杜伊前来报告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杜亦宣怎能没有觉察到厅中波涛暗涌,笑道:“好啦,不管有多大的事,饭不能不吃。吃饭去咯!”
流觞紫走在前面,左丘玉明在她身边,问:“怎么不回信?”
信?流觞紫一愣,“什么信?”
望向左丘,从他深锁的眉头,隐隐觉得不安。
吃饭之间,流觞紫得知,原来舅舅在闭关,已经半月有余。外公也不在府中,在几个月前他就出外云游去了,他经常一年都不回一次杜府,杜府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闭关?流觞紫在自己的房间里思忖着,怪道杜府毫无变化。倘若舅舅在闭关的过程中毒发,就此死掉,恐怕也未必有人会知道的。
但是自己只是一个下辈,提出强行闯入舅舅闭关的地方,杜亦宣又怎会答应?
正想着,突然听到“蹬蹬蹬”,窗户被敲了三下。
开窗一看,只见是左丘玉明站在窗外。她的窗外正是一个小花园,左丘玉明站在花树的阴影里,不容易让人发现。
“出来。”他说。
“啊?”
“从这里跳出来。”左丘玉明指了指窗户。
流觞紫跳了出去,他抓住她的手,用力一跃,“嗖”的一下,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门外,拓拔天宁才站在门口,就感觉到一股淡淡香气袭来,偏头看去,一个美艳的女子柔柔的看着他。
“公子……”
天宁眉头一蹙,道:“姑娘找我何事?”
女子神情激动,眼眶中的泪水仿佛用涌出来,模样娇嫩欲滴、楚楚可怜。
她上前了两步:“公子……”
“姑娘大约认错人了。”他回转身,同她擦身而过。
密语传入女子的耳中。
“老地方见。”
女子心中一阵激荡,重重的点头。
他们先后离去,正好被从楼梯经过的小寒瞧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咦?奇怪,那个女的是谁?好眼熟啊。”她挠着头使劲的想,“哦,是了!那个女子那么美丽,我怎么会忘了呢?那不是绿梧吗?”
没错,那个女人就是绿梧,一年前的商丘集会上,曾经在杜亦宣的身边露过面,当时,她是杜亦宣的红颜知己跟宠姬。
小寒心思细密,聪明伶俐,她看见拓拔天宁和绿梧一前一后出去了,难道……莫非……他们认识?
可是,他们一个是拓拔少主,一个是杜公子的女人,怎么会认识呢?
她也是女人,看那女子的眼神,就知道她要是认识拓拔公子,那感情是非同一般。瞬间,激起小寒的无数联想。
“他们会不会偷偷见面呢?”小寒心道,“不行,为了小姐,我一定要搞清楚。”她暗暗握拳,偷偷的回自己屋里,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的出去了。
她久随流觞紫,征战四方,虽然灵根不是特别的出色,但是聪敏机变,武艺灵力也修炼的比一般人强。
流觞紫被左丘玉明带到了湖边,湖边一条小船。
他先上去,伸手来接她。
“你这是……”
左丘玉明没有解释:“先上来再说。”
她小心的跳到船上,湖面,波光粼粼,他们一人划船,一人坐在船头。湖面上,时不时有银色的鱼儿调皮的跃起。
杜府极大,依山傍水而建,这湖也是杜宅内的。
到了湖中央,左丘玉明这才放下了桨,坐在流觞紫的身边。
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些不敢看他。
“我曾经写信给你,让你父亲小心碎心蛊。”
“啊?”流觞紫一惊,定定的望着他,原来他早已提醒过她了。
“倘若你没有收到信件,你身边一定出了内鬼。”左丘玉明望着广阔的湖面,道,“所以我带你到这里来。”
周遭一片空旷,就是你会千里传音,也绝对不可能偷听到湖中心的人所说的话,的确是一个十分保险的位置。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一对青年男女谈情说爱。
“难道你的父亲也中了蛊毒?”流觞紫问。
“呵。”左丘玉明低低苦笑一声,讽刺的说,“蛊毒?”
“阿紫,我没你那么幸运。”
什么意思?她这还叫幸运?流觞紫心中一惊,突然想到什么。
“莫非?”
左丘玉明掀开袖子,只见在他的肩膀上,缠着一卷白绫。
白绫?
她惊呆了:“你的意思是……”
“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在五年前,同其他阀主去北都时,的确中了碎心蛊,在那之后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十日前,蛊毒突发,催动旧疾,不治去世。”
难怪他的模样短短一个月便清癯了许多。
“不过这是绝密。倘若这个秘密现在发出去,我西原会大乱,太史或者其他阀主定然会趁机而动,后果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