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元年五月十五日,建安城,宣武门练兵场。与以往练兵的喧闹声不同,今日的宣武门十分安静,练兵场四周围满了建安城的百姓,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练兵场上安静伫立的黑甲将士,透着各样的情绪。
练兵场正前方的宣武门,百步之外便被精锐皇家御林军所戒严,宣武门城楼上插满了迎风飘扬的猎猎红旗。
宣武门正中一名手扶凭栏身着皇袍,目光凝视着下方黑压压的数万将士,赫然便是大秦帝国的皇帝秦振宇,在他身后,是一群身着锦绣官袍的大秦高层,他们皆束手而立。
“天下群英皆入我翁。”秦暄站在宣武门城楼角落喃喃自语,看着中央将星云集,群臣璀璨的景象,不禁想起昔年太祖皇帝开国时,第一次科举选仕,他看着新晋科仕,仰天大笑。
“天下英雄皆入我手也!”
“殿下以后也会如此。”安楠站在秦暄身边,轻声道,悦耳的声音无比温柔更藏着几分坚定的信念。
秦暄闻言,侧过身来,轻轻弹了后者光滑的额头。看着安楠抱着自己额头,嗔怪的娇俏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去管她那句话是否触及到了忌讳。
安楠柔嫩的素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柔声问道:“殿下本应该可以站到最前面去的,为何会与安楠同列?”
秦暄听罢,撇了撇嘴,“他们那群人皆是浸润朝廷数载乃至十数载的高层官员,虽有治国才华,但为人迂腐,我不喜欢。”
安楠闻言轻轻笑了笑,她知道面前俊逸的少年在说谎,他并非不喜那些群臣,恰恰相反,面前的少年曾经夸赞,“身于此世,当如大秦群臣,文能安邦兴民,武能跃马定疆!”
少年的不喜,只是不喜自己没在他身边,安楠暗自得意,不管这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但殿下愿意陪在她身边,便是她最大的幸福。不去理会少年拙劣的借口,安楠小脸上的笑容愈发动人。
“安楠,你可知道宣武门的来历?”秦暄望着宣武门下屏气凝神,虽未有动作,但却掩饰不住铁血杀气的精锐将士,轻声问道,身旁的女孩,轻轻摇头,一双美目直直落在少年身上。
“去前朝风流,铸建安辉煌。武定乾坤无极,主宰天下万民!”秦暄喃喃,“宣武门原名承平门是前朝皇都的正大门,昔年太祖领十万甲士,攻入建安城建立大秦帝国,登临承平门,检阅开国将士,意气风发,太祖以武定国,更知前朝所亡皆因军力衰微,故而改承平门为宣武门,以谓后人。”
安楠安静的听着,轻轻点头,她虽不太懂自家殿下所说,但她喜欢听殿下所说的一切。
随着时间的流动,太阳逐渐接近天空的最高点,随着礼部瞻天阁的一声高喊:“吉时已到。”
宣武门四周战鼓擂擂,鼓声悠悠,皇帝上前一步,语气激昂。
“今突厥屡犯我北疆,夺我物财,杀我臣民,辱我家国,视大秦铁骑如无物,视大秦子民如草芥……朕虽不愿起兵戈,然突厥恶行,天理不容……将士们,此次出征,进者重赏,退着斩!要让那些突厥小二知道我大秦天威无人可犯,要让他们知道,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杀!”
言近最后,堂堂大秦皇帝竟用力挥舞自己的手臂,高声呐喊,额头青筋暴起。群臣激昂,高声附和。
场中数万将士轰然出剑,万道闪电浮现此间,将士们冲冠怒发。高声嘶吼“大秦万岁!杀!杀!杀!”周遭百姓也一同呐喊。
秦暄立于高台,望着底下激昂的将士,也望着将士前方的大哥,他居于其中,也像父皇那样用力挥舞着手臂,高声呐喊着,“殿下怎么了?”小妮子也如同那些人般挥舞着,吼叫着。但她注意到了殿下似乎有些不对,他的目光并非像那些人般狂热,反而有些悲凉,她急忙柔声关切的问道。
秦暄摇了摇头,语气苍凉:“古来建功几人者,多少甲衣枯骨中?向来征战,出去的是将士,回来的叫幸存者,如今这数万人与冀州十万将士出征,又有多少可以平安的,完完整整的回来?这些人并非无父无母,无家无室。”
安楠听着,点了点头,“但是殿下,你也说过突厥于我朝乃大患,若有一天国没了,家还有吗?”明眸中有着莫名的韵味。
秦暄闻言一怔,而后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安楠柔顺的青丝,“家国家国,哪个更重要?无国者有家似无家,无家者有国胜有家,天下百姓有其着几何?”
“出征!”帝皇的一声高喊,数万将士齐齐上马,扬其猎猎军旗,浩浩荡荡的向北疆出发。放眼望去,整齐前进的黑甲将士,犹如前行的黑色海洋,带去的是海啸山崩。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啊。”秦暄与宣武门所有人,目送着大军的离开,在期盼胜利的同时,也期望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能够平安归来。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回府后,秦暄坐于窗前,望向北方,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感受喉咙涌上的呛人辣味,秦暄举起酒杯,敬向远方。笑笑,“大哥,祝得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