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清风街福楼大厦，小秋走进电梯，按了18层，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对着电梯的银白内衬照了照自己的容貌。
小洋装包裹着一副凹凸有致的皮囊，上面还顶着一张明丽的脸。
菲菲试着咧嘴微笑了一下，又觉得笑得太灿烂，不符合小胡子表情管理的要求，试着缩小红唇的宽度和弯度，又觉得这样的自己真讨厌。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菲菲扭头一看，是一个中年男人，正克制自己的笑容，嘴唇周围的肌肤撑得紧致发亮。
菲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身后的中年男人说话了：“小姑娘，不用照了，已经很漂亮了。”
菲菲红着脸说：“谢谢叔叔。”
“叔叔？我们年级差不多大吧。我今年才25岁。”男人说。
菲菲仔细辨认了一下，只见男人头发有些稀疏，额头油亮，一条名牌的腰带显眼地系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西服裤腿懒倦地拥在裤脚上。
25岁？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不起，应该叫帅哥才对。”菲菲改了口，以示对陌生人善意的欺骗。
男人语调有了活力：“没事儿，你比亚介面的新员工吗？我是梧桐造价公司的一级造价师，就在你楼上。”
“哦，哦。”菲菲扭过头，看电梯额上的闪动数字已经到了“17”。
“美女，能留个你的电话吗？空了我约你喝咖啡。”男人说。
菲菲嘟囔着，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帅哥，都是楼上楼下的，这么近的，打电话还不如电梯快。”
18层终于到了，菲菲简单和男人告别后，出了电梯。
比亚介面公司和老板比亚的气质很像。
低调中有奢华，细节中见风格，不装逼中在装逼。
这就是比亚唇头上那撇修剪整齐的小胡子的原因吧？就是小胡子看不顺眼菲菲表情管理的原因吧？
原本菲菲想着如何搪塞过前台的阻拦，顺利和比亚见上一面。
但是走近了，她发现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比亚介面没有前台。
菲菲疑惑着走了进去，一边游走观察公司内部的情况，一边准备招架突然到来的询问。
最先冲击眼界的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如同游戏公司的团队训练室。
圆形空间的内围是白色的圆形桌子，摆放着一圈屏幕宽大的电脑，每台电脑两边是白色隔音板，大约20多位年轻男女正对着电脑直播，电脑旁边闪烁白光的美颜镜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圈。
菲菲好奇地走在正在直播的主播身后，看着他们在电脑上显出的青春面容，不同个性此时都是一样的活泼，手上的产品是他们和闪烁弹幕聊天的重要目标。
不知不觉，菲菲已经围着白色圆桌走了半圈，把自己的倩影打酱油般留在了不同的直播影像中。
***
突然，她刚刚走过的一台电脑旁传出了精灵般的声音。
“等一等，小姐姐。”
菲菲转过头，看到身后一个穿着粉裙的小萝莉正冲她甜甜的微笑。
菲菲的脸有些囧，心想是不是自己一个外来人员随意梭巡比亚介面被发现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叫我吗？”
小萝莉乖巧地点点头，两个圆形发髻上的粉色飘带随之摇晃：“小姐姐，我直播间的人都在叫你呢。”
菲菲惊讶地长大嘴巴，脚步慢吞吞地移过去。
只见小萝莉面前的电脑上正在弹幕刷屏。
“小姐姐回来。”
“刚才飘过去的小姐姐是谁？”
“快回来。”
......
小萝莉搬来一根椅子，邀请菲菲坐下，然后对着话筒说：“各位网友，我把飘过的小姐姐给你们叫回来了。”
坐在一旁的菲菲还没回过神来，出神地看着屏幕上滚动出现的文字和不断飞出的奖品。
“小姐姐，好性感呀。”
“小姐姐，好呆萌呀。”
“小姐姐是谁，猪猪妹帮忙问问。”
这个叫做猪猪妹的小萝莉看着闪现速度变快的屏幕高兴坏了，便顺应网友的要求，张合着亮晶晶的小嘴唇，问：“小姐姐，你是我们公司的吗？”
菲菲沉浸在兴奋又六神无主的情绪里，像个提线木偶般回答问题：“不是的。嗯，嗯，我是来找人的。”
“能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吗？”
“大家好，我叫菲菲。”
话音刚落，屏幕里面沸腾了：“菲菲小姐姐，好有亲和力。”“又性感又温柔的小姐姐。”......
猪猪妹顺势拿出刚才推荐过的那瓶粉底说：“既然网友们这么喜欢这位菲菲小姐姐，那就请她把这款雅兰高保湿美白防晒粉底推荐给你们吧。”
猪猪妹把面霜放在菲菲手里，菲菲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菲菲小姐姐有些紧张，请大家鼓励她一下吧。”
屏幕里又打出一长溜的“加油”和拍掌的手势。
菲菲咽了咽口水，拿出平时在猪肉档口的气势，说：“各位网友，我是第一次，做的不好请大家见谅呀。
我呢，平日里不爱化妆，可是雅兰品牌也是非常了解的，这是大牌子好口碑，这么多年信誉这么好，深入大众心里，我相信靠的肯定是品质。现在我就帮大家测试一下。
我今天没有化妆，请大家仔细看我的左脸。”菲菲一边说，一边把左脸凑到镜头前面。
没有了距离产生的美，菲菲脸上的雀斑清晰可见。
弹幕又动了：“小姐姐，可真敢呀。”“确实不如远看水灵。”“不要，我要小姐姐的完美容颜。”
菲菲看完弹幕笑了，说道：“感谢各位网友的喜欢，可是这世上就没有完美的人，要想变得完美，就得靠这种好产品。”
说着，菲菲打开粉底的小瓶子，用配装的小勺子舀出一点，放在手上。然后，对着镜头在左脸上擦匀：“现在我凑到跟刚才一样的距离，请大家看看效果。”
菲菲把一张脸靠近镜头：“看见效果了吗？”
“确实效果很明显。”“粉底看起来挺轻薄的，和我想要的一样。”“遮瑕效果也很好。”......弹幕议论纷纷。
猪猪妹难掩心头的激动，接着说：“这款专柜价588的雅兰高保湿美白防晒粉底，今天只要388元，我们存货只有100瓶，先抢先得，请小伙伴们动起来吧。”
不一会儿，猪猪妹手边的下单成功提示器不断闪动红光。
大约5分钟左右，100瓶雅兰高保湿美白防晒粉底全部被抢光。
菲菲被大家的手速惊呆了。
这时，背后一声警报般的长鸣响起。
一个穿着白色正装的女人走了过来，伏身盯着猪猪妹的电脑看了一会儿，说：“这轮比赛，猪猪妹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恭喜猪猪妹。”
菲菲的旁边和对面，传来懊恼的叹息声。
“你们其他人可要加油，这次新人比赛你们二十五个人里我们只留下三个优胜者。只要三轮比赛连续获胜，就能进局。大家不要懈怠。猪猪妹也不要骄傲，还有两轮才能确定。”正装女人说。
猪猪妹忽闪大眼，点点头。
弹幕里还在弹射“猪猪妹，留住菲菲小姐姐。”
“谁是菲菲小姐姐？”正装女人问。
“是她。”猪猪妹葱白般的嫩手指着菲菲。
“你是这一批的新人吗？”正装女人的视线移向菲菲。
“不，不是，我是来找比亚老板的。”菲菲有些面红耳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