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流窜动,像是这座繁华城市的一处剪影,不曾有过停下和喘息的迹象。两人蹲靠在路边的墙角上,商量着下一步的走向。
男孩:什么情况
少你:我问你,今天是几号
男孩:18号啊,怎么了
少你:果然没错,账本确实有问题。你还记得之前还在海上那段时间,船长和我们说起过的,关于这个城镇的事情嘛
男孩:是。。。神祭活动嘛,听说是这个镇上最大的活动,我印象里只记得这个了
少年: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账本上每个月的货运记录丝毫不差,时间地点都无法造假隐瞒,但是,它无法避免每个月24号这天的神祭对它的影响,如果还是和往常一样,或者有什么反常的变化,那这里就有问题了
男孩:我记得有一天的货运量好像一直比其他时间的多
少年:没错,上面记载的就是神祭这天
男孩:但如果只是碰巧呢,或者说是当地商会的传统,在这天想要多运一点,那也可以啊
少年:你注意了账本上的货运渠道了嘛,几乎全都是走的海运,当地的货运港口距离市中心的商会,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这段路程中几乎都是些小路,没有什么很通畅的大道。同时,神祭当天,街道上会有大规模的群众游行,路上都是人,还会有很多的外地游客赶来参观,街道会更加的堵塞拥挤。所以无论怎么想,这一天都不是最合适的货运时间。但是,商会反而选择在这一天增大货运量,不是很奇怪嘛
男孩:借助大量人群来掩饰货运的路线?
少年:没错。在一般情况下,街道上成天都有设置关卡,拦路检查的警察,还有很多四处分布的流动岗,如果运输违禁物品,在这过程中暴露的风险就会很大。而在神祭这天,因为警察人力有限,全都被安排去维持人群秩序了,所以运货所面临的风险就会小很多,而与之相比,因为人群阻塞所带来的不便,也就更算不上什么了,反而成为了最重要的掩护
男孩:哦哦,确实有道理。如果是这样,那么神祭当天大量涌入的外地人,也会给港口巡检带来很大的压力,他们想要蒙混过关也就更容易了
少年:嗯嗯是的,但愿问题只是这样,我应该是想多了
男孩:你想说什么
少年: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应该就清楚了
男孩:那现在我们去哪
少年:账本上不是写着的嘛——日和车厂
两人通过四处打听,走了几个钟头的路,来到了位于城镇西南方向一座山上的车厂附近。
男孩:欸,累死我了,这地方怎么这么远啊,还这么偏,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
少年:听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备用的军械仓库,当时为了防止受到敌军的偷袭,就特意建在树林遮蔽比较好的山上,后来因为常年闲置,被当地商会收购,改成了货车仓库,负责城镇内的所有货物运输服务
男孩:来这里真的能找到什么嘛
少年:账本上提及最多的就是这家车厂,如果他们长期用这里的货车运送,应该会留下什么痕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了
男孩:欸,但愿吧,不过我们要怎么进去啊
少年:门口坐着一个看门的大爷,千万别被他看到了,我们摸到后面去看一圈再说
男孩:好,快走吧
两人顺着围墙来回走了两三圈,四周都是成人高度的水泥围墙,根本难以爬进去。两人蹲在墙角发闷,一筹莫展。
男孩:我的大少爷,连开锁都会了,老师就没有教过你怎么翻墙嘛
少年:我家里各处都是打通的,不需要爬强啊,没有现实需求,我也没必要训练
男孩:欸,那现在怎么办啊,什么都派不上用场,就算里面真的有东西也没用啊
少年:我说,除了爬墙,你还会爬什么啊
男孩:说到爬什么。。。肯定就是爬树吧,这有什么不会的,你当我是谁啊
少年:那就行,赶紧动手吧
男孩:干嘛啊
少年:脱衣服。看到那棵树没有,虽然有点高,但它有一部分枝干是伸进墙内的。我们从外面爬到树上,把衣服系在一起捆在树枝上,当作绳子放下去,这高度如果直接摔下去,脚会废的。当然了,也是为了之后借助衣服再出来
男孩:可以啊你,怎么想到这点的,贵族应该是不需要把衣服当作绳子来爬树的吧
少年:这倒还真不需要,有次我路过,看见两个小孩把脱下来的衣服系在一起,当作绳子来拔河玩,所以就想到了
两人很快地做好了道具,小心地往树上爬。在少年快要爬上树枝的最后一刻,因为手滑,他从树上摔了下来,因为惊恐而失声大叫。
男孩:你没事啊,要不要紧啊
同时,不远处传来——
大爷:谁?谁在那里
少年:快,你快先进去,先别管我了
男孩:还能坚持吗,要不先爬到草丛里躲一下,你进不来也没用啊
少年:总之你先进去吧,有个人在里面照应也比没有强啊,如果有机会我还会溜进去的,你先别管我了
男孩:我都说了,就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你别废话了,赶快藏起来
大爷的脚步声日益逼近,两人也越发觉得紧迫,少年自己身体疼痛难忍,无法动弹。就在这时,墙那里传来了另外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男子:欸,好久不见啊,刚刚摔了一脚,疼死我了
大爷:原来是你啊,可我刚刚听见那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男子:大概是因为风吧,风把我的声音传得到处都是,我以前也常常遇到过这种情况的
大爷:什么嘛,原来是风啊,果然年纪大了,常常就会听错啊
男子:再说了,山里这么偏,几个月不见一个生人的,哪有人会来这里啊
大爷:嗯嗯,你说的也是哦,今天你来这啊,又是有什么好事了嘛
。。。。。
少年:欸,太好了,多亏了那个人啊
男孩:听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欸,不知道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现在没事吧
少年:就是屁股有点疼,估计缓缓就好了
男孩:那你先在地上休息一下,我们待会儿再进去
通过衣物做成的简单绳索,两人顺利地降落至仓库院落内,没有引起管理员大爷的注意。
男孩:哈哈哈,真的是刺激,我想起来以前小时候,有次和她翻到有钱人家的院子里偷桃子吃,当时她就从树上摔了下来,也是屁股着地
少年:你们这么爱吃桃子啊,我家里也有桃树,以后回到镇上,你如果想吃,可以直接来找我,不用钱的,保证管够
男孩:几个破桃子就想把我给打发了?我告诉你,该算的账,我还没忘呢
少年:我知道的。因为她之前和我说起过,你喜欢吃桃子,她自己好像是不怎么爱吃的,我以前也给她拿过,不过她觉得有点腻。之前那次,她说是因为你一个人不敢溜进去,所以才陪着你一起去偷桃子的,你们俩关系还真好啊
男孩:这样啊,这个她没和我说过,我一直以为她也很喜欢吃呢
少年:后来我也问过她,要不要把我家里这些桃子给你带过去,她拒绝了。她说你的个性很要强,绝不接受任何没有经过自己努力所获得的好意,就算拿给你,你也不会要的
男孩:嗯。。。确实,之前即使是她从家里带给我的东西,我也是很少要的
少年:所以说,家里那些桃子不是我白给你的,也不是因为我和你关系很好,出于友谊的象征。在外出找人的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困难,你帮助了我很多,这些桃子都是支付给你的报酬而已
男孩:你这么说的话,还算有点道理,那就再说吧
少年:先去看看库房吧,商会之前使用过的货车应该都停放在这里
因为是年久失修的老仓库,侧边的木门也只是虚掩着,稍微用力推几下,门就开了,不过他们俩依旧是尽可能小心,以免动静太大,惊动门口的管理员。
少年:里面真的有不少货车欸,各种类型和大小的,这场景还真壮观
男孩:所以我们现在要找什么
少年:那本账单上也写着,原来商会最大宗的货物就是桶装酒和酒糟,这种商品的销量广,便于四处流通。同时,它的气味痕迹也非常明显,用布包着刀具藏在酒糟底部,也可以避免铁制品因为路程颠簸而发出的碰撞声,是很好的掩饰工具。而现在镇上的酒主要依赖外面进口,走陆路,也是一个区别
男孩:也就是说,找那种酒味很大的车辆就行了嘛
少年:嗯嗯。另外,因为之前的商会主要是走海运,货车前往海边的机会也会比较多,土壤中的盐分应该已经渗透到了木制车轮里,如果仔细闻车轮附近,应该会有海边特有的咸腥味,这个也可以做一个参考条件
男孩:难道不可能是最近从海边运酒到城里的货车留下的痕迹嘛
少年:刚刚登陆港口时,附近不是有一个介绍牌嘛,上面说港口附近的石板地面是去年才开始建的,也就是说,两年前走海运的货车,经过的海边全都是盐分很高的土壤。另外,之前在会馆里管事的伙计不是也在抱怨嘛,从两年前开始,因为警方的规定,城里的酒制品运输全都只能走陆路,而城里原本不产酒,所以当地的可以供应的酒的品种和质量就会非常有限,价格也就很高
男孩:嗯,确实有这回事,那就赶快找吧
经过一番搜寻,两人凑近闻了几百辆货车,终于锁定了几辆符合要求的车辆。
少年:现在只有这么几辆车了,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许就可以为我们指明一个方向了
男孩:我刚刚翻了这几个货车的车舱,除了很浓郁的酒味,分别还有一片已经干枯的梧桐叶,一小块玻璃碎片,还有一根已经锈掉的钉子
少年:商会附近并没有梧桐树,海边港口也没有,说明这个叶子应该是在途中路过哪里的时候落进去的。
男孩:但是这些货车全都是后入式,平时车门也是关上的,如果没有一段很长的停留时间,叶子是很难飘进去的
少年:他们为什么要停呢,是要把什么东西转交给什么人嘛,如果是在商会里已经打包好的刀具,不是应该立刻赶去港口上船运走嘛,途中停留越久,风险也就越大
男孩:我们来的一路上,也路过了不少有梧桐树的地方,商会通往港口的大街小巷,少说也有上百条,这要怎么找啊
少年:那块玻璃碎片也很普通,车厢里运的酒都是桶装的,并没有玻璃制品,这块玻璃应该是黏在装酒的木箱底部被带进来的
男孩:但是可能有玻璃渣的地方也太多了吧,毕竟玻璃制品在城里也不是稀罕物品,谁家不能打破一个玻璃啊
少年:这个玻璃里面有气泡,你看,用它在石头地面上划动,就会被磨损出许多细小的砂质颗粒,应该是很劣质的廉价玻璃
男孩:不过现在城里条件这么好,很多人用的都是陶瓷制品,有谁会去用这么便宜的玻璃啊
少年:虽然是便宜,但是如果用的很多呢,那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我觉得应该是一个廉价玻璃制品很多的地方,因为有很多人同时使用它们
男孩:如果有很多人使用,那应该是食品行业吧,比如我们之前路过的一个西餐厅,店里就有很多的玻璃杯子
少年:嗯嗯,有这种可能,不过剩下的这个钉子,哪里都能见到,实在就没什么头绪了
男孩:你也像刚才一样呢,用钉子在车上划几道,看看脑子里能不能蹦出什么东西来
少年:你开玩笑呢吧,我又不是神,就算是划几道。。。划几道。。。等下,这是什么啊
男孩:怎么了
少年:你看这车轮缝里的土,就是这些,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男孩: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在哪见过一样
少年:咳,咳,是不是有什么味道啊
两人转身看过去,大门正熊熊燃烧,浓烟不停地往里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