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攻占御山城,大军合围之前,见势不妙的几家离城门近的富户得以逃脱,余者皆被堵了回去。
抢下四门,封锁府库官仓,将御山城大小官员一锅端,以待甄别。
午时前,郭方贤带领大队进城,一见面就哈哈哈大笑,不要钱的好听话张嘴就来,林木和他互吹几句,急忙打住。
“大元帅,我军在御山城下迁延时久,只怕调去罗州的大平军已得到消息回援。我军必须尽快赶到白石渡,以防大平军渡过延顺江。”
脑海里出现大平军突破延顺江,自己麾下都是还不会列队的乌合之众,被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画面,郭方贤顿时遍体生寒。
忘掉昨晚允诺的庆功酒,急令大军埋锅造饭,饭后只休息两刻钟,留下堂弟郭方德,与他两千人马守城,贪官劣绅照旧。
当然,有没有让郭方德打包财物隐藏,只有天知地知,他们兄弟两个知道了。
忧心忡忡的郭方贤茶不思饭不想,看着对面细嚼慢咽的林木,终于恢复了几分信心。
我有智计无双的军师,还有丹道大成的仙师,怕他个卵。
殊不知,林木一直在考虑逃走的计划。
到了开拔时间,郭方贤下令急行军,顿时惹得士兵们怨声载道。
郭方贤急得嘴角都要长燎泡了,木实在是于心不忍,凑到郭方贤耳边嘀咕一阵,郭方贤顿时愁眉舒展。
令人找来跟他起事的兄弟,和近期内才提拔的有几分能耐的降将,让他们各领本部一千人。
开出明日申时最先赶到白石渡的队伍,每人十两白银的重赏,各级将官赏银递增。
霎时,刚刚还抱怨的士卒精神百倍,走路都带风,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几条腿。
第二日申时不到,就有两支队伍抢先到达白石渡。
一个渡口,因缘际会成了一个繁华的小镇,比关州一些上等县还富裕。
两个千人队出现的很突然,小镇上几乎没有官方守卫力量,扑灭几支不会审时度势的私人武装后,轻轻松松占领了渡口。
被御山城阻挡数日,白石渡两岸也早已获知关州凭空冒出一股反贼,攻城掠地,贼势渐重。
白石渡众豪商一日三惊,消息如潮水一般汇聚。
反贼被困御山城不得寸进,豪商们松了一口气。
不过,多数商人也携家带口远离是非之地,只留下管事继续观望。
反贼也要吃饭穿衣,做买卖的,跟谁不是做?
沾血的银子才更香,因为货物能卖出平时几倍的价格。
安民军封仓的经验十分丰富,管他是谁的,战后慢慢甄别,反正有账本。
留在白石渡的商人、管事,只能选择相信手握刀枪的安民军会践行诺言。
郭方贤到了之后,命人从官仓里取出白银犒赏,不取百姓分毫。
与民秋毫无犯,顿时赢得白石渡豪商之心,捐粮纳款者甚众,只有他们最清楚,只是为买平安而已。
不止最先到的两千人,安民军后来者人人有份儿,全军皆大欢喜,士气十分高昂。
军营四处都在传颂安民大元帅公平,跟着他有奔头,军心渐附,郭方贤笑的合不拢嘴。
两岸相隔两三里,这边鸡飞狗跳喊杀声震天,对岸百姓富商望风而逃,只剩一些舍不得家业的侥幸之人。
即便从有限的消息里,可知安民军风平很好,但战火无情,刀剑无眼,命只有一条。
别人在码头发财,林木却在视察延顺江。嗯,主要为兵败后逃跑规划路线,不是有句话叫‘凡事预则立’吗?
将关州和罗州一分为二的延顺江有近两百里,勾连两州的渡口却只有白石渡。
第一次听说时,林木非常诧异,两百里长的江段还没几个合适的渡口?
“军师,15年前天降暴雨,三月不止,上游二十里外山体滑坡,落入江里阻塞了江道,水淹百里形成湖泊,下游水位降了一丈有余,原来的几个渡口礁石密布,小船亦不能航行。”
为林木解惑之人,是他在复元县招降的城门守将石廷栋,为人尚算清廉,恶名不彰。
缺点就是贪生怕死,见林木浩浩荡荡近万大军,二话不说开城跪降。
这种没骨气的软蛋,林木深鄙之,不过为了千金市马骨,勉为其难接受了他的归附。
御山城下,向郭方贤陈清利害,遂升石廷栋为校尉,领一千人随军听用。
知其不堪大用,临战前会让他押运货物回后方,以免降而复叛重回大平国这个大家庭,影响己方士气。
稍晚时候,过河刺探军情的斥候回报,回援关州的大平军,至少还有两天的路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除了石廷栋一千人马运送押缴获至劣绅的物资,有四千人热火朝天的修筑防御公事。
还有五千人被征调的船夫运过江,迁徙未逃之人,搬空仓库里来不及运走的粮草物资。
随后多备易燃之物于镇中,留下胆大心细之人,只等大平军到来,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连日来,安民军就像辛勤的蜜蜂,不辞劳苦将白石渡两岸搬空,将人和物通通送回御山城。
“军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红塔县、百砂县、紫云县真的不打吗?万一我军与来犯之大平军胶着,三县背后偷袭,我军恐会大败。”
“三县兵微将寡,守城尚显不足,哪敢出城浪战。大元帅且放宽心,我已命后方新募之兵凑足三个千人队陈兵于三县,一做威慑,二则监视。待击退来犯之大平军,三县必然一纸而定。”
以为自己越俎代庖,引起郭方贤的不满,悄悄擦掉额头的冷汗,林木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得意忘形。
林木的内心活动郭方贤一概不知,他只知道此刻攻打城池费力不讨好,没有数倍于敌的兵力,破城只是奢望。
沉浸在一纸招降令就获得三座县城的欢乐中,斥候的回报将郭方贤拉回了残酷的现实,大平军先锋约五千人已至对岸五里。
当大平军先锋出现在镇外时,安民军显得仓皇之极,跟一群无头的苍蝇似的,乱作一团。
见此情形,大平军肆意起哄嘲笑,尤其在见到几艘船连环相撞,船上的安民军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溅起一朵朵浪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一群乌合之众,何足惧哉!
大平军上下仿佛看到了唾手可得的战功,还有数不尽的财富,不用将领发号施令,人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加速。
白石渡繁华,这些从关州走出去的将士谁人不知?
反贼抢百姓,他们抢反贼,得到的钱财那叫战利品,吞下了就不会吐出来。
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跑得慢了,好东西可就让别人抢光啦!
不想未到码头,镇中突然燃起熊熊烈火,更有成百上千的陶罐从起火的屋后飞来。
砰砰砰……
陶罐落地就碎,随即一滩刺鼻的液体铺满街道,更有倒霉者被砸的晕头转向,淋了一身。
“火油,是火油……”
闻着熟悉的味道,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刹那,大平军变得比刚才他们嘲笑的安民军更显混乱。
都不用安民军纵火,只是一阵微风吹落了一点火星,一条街霎时变成了火海炼狱。
冲进小镇的两三千人,逃出生天的不足一半。
耳中传来阵阵临死前的哀嚎,随着热浪飘来的肉香和焦臭,这支先锋的将领目龇欲裂,怒火攻心,吐了口血人事不省,逃避罪责的可能性非常大。
首战告捷,安民军士气空前高涨,船只返航,接回放火的袍泽,航行至江心时,林木透过冲天的烈焰和浓烟,隐约看到了一片迎风招展的旌旗。
大小近百艘船只,依令开到上游停靠,泊位什么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什么事都要他这个军师决定,还不得像武侯一样累死。
“今明两日让大家养精蓄锐,打造几万大军过江的木筏并非易事,总要个两三日吧!”
接二连三的胜利,郭方贤将林木当成了他的擎天白玉柱,凡所言无不允。
将林木的建言通过自己的口传达全军,听着那欢声雷动,誓死以报大元帅,郭方贤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狂笑三天。
杀猪宰羊,米饭管够,安民军的士气一直在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