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来。”
林木觉得自己的笑容像天使,因为他在挽救一条生命,即便是这条生命已经心若死灰。
但是,不管是投降的大平军,还是他麾下的安民军看来,根本就是魔鬼的微笑。
“你卑鄙。”卫勋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目光变刀光,将林木乱刀砍死再挫骨扬灰。
力竭的卫勋恢复了一丝体力,一把夺过士兵手里捧着的檄文,嗤喇嗤喇撕成了碎片。
令人厌恶的,小人得志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林木招招手,立刻有士兵捧来一口小箱子,打开后让卫勋绝望。
双哭喷火、咬牙切齿的模样,无不昭示着卫勋恨不得吃林木的肉,喝林木的血,寝林木的皮。
“将军二弟写的一手好书法,于雕刻一道也造诣颇深,最值得夸耀的却是模仿将军笔迹,竟似一人书写般,让人佩服。
我知将军品性高洁,实在不愿伤害将军性命,只要将军把印鉴借我盖上几百份檄文,将军可来去自由。”
卫勋的怒火渐渐平息,一番挣扎后,颓然叹了口气:“我愿降。”
没办法,林木实在太阴了,一篇檄文除了痛斥大平朝堂无道,更多的是以卫勋的口吻,给大平皇室大揭秘。
像皇叔与皇侄跟太监不得不说的秘密,先皇与太皇太后跟太监的秘密爬梯,太后和国舅跟太监的宫闱秘辛。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多半是胡编乱造,但卫勋的名声一定会臭大街,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留下一半人马押解俘虏,林木领一半人马先行。
隆兴县城下,卫勋亮相劝降,大打感情牌,以安民军的待遇相诱,双管齐下,隆兴县遂降。
鹤鸣、两河二县,降。
卫勋转变之快,让人咋舌。
只怪林木太阴,原本说好了只要卫勋投降,他就不将檄文公之于众。
事后却出尔反尔,拿了卫勋的印鉴,当面咔咔咔盖了几百份,迫不得已,接受了劝降任务。
迫于无奈背主弃义,卫勋良心难安,只求解甲归田,林木好似良心发现一般,非常爽快的同意了。
搞的卫勋还以为林木又在酝酿阴谋,整天疑神疑鬼。
决定回老家的前一晚,郭方贤带着那几百份檄文,大肆鼓吹自己即将施行的善政,随后当着他的面一把火烧了檄文,然后与他饮宴送行。
卫勋感动的稀里哗啦,立马五体投地喊起了主公,高喊英明表忠心。
“主公建印书局乃文教圣事,免费向治下适龄儿童发放开蒙读物,此利在千秋功在当下的壮举,承蒙主公不弃,属下愿尽绵薄之力,捐赠万两百银成此美事。”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两个老阴比,真特么阴。
林木一战定乾坤,郭方贤尽收卫勋精锐两万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罗州局势立变。
安民军动作快,准备毁诺的罗素刚派出信使,石马县的守将已派人回复粮食已交付,气的差点让人砍了那守将。
作为投降反贼的第一个一军之主,卫勋迅速上了朝廷黑名单,不等朝廷军令下达,新得五万援军的罗州最高军政长官,立刻决定先灭让朝廷颜面尽失的安民军。
得此情报,罗素喜上眉梢,当即浮了三大白。
获知此情报,林木以卫勋在大平官场的关系,让郭方贤上书请封关州王,言明此乃卫勋努力劝说之结果,为示诚意,安民军兵发石马县,一战而下。
不一日,郭方贤上书被明发天下,罗素遣使质问,林木推诿。
“呵呵……此乃大平之阴谋,有识之士一眼便可看穿。”林木斜视使者,一脸你丫相信就是傻X的表情。
“郭元帅的上书如何作假?”使者愤愤不平,瞪圆了正义的双眼。
“来,使者请看,这份是大平明发天下的上书,这份是大元帅平时处理的公文,两者印玺虽大同小异,但我相信使者定能明辨是非。”
“就算大平伪造郭元帅印玺挑拨贵我两方的关系,但你们攻占石马县却是不争的事实。”
“荡平王答应提供我方十万大军一年半的粮草,可那蒲方却贪得无厌,竟将三分之一的粮食换成了河沙,致使我军怨气沸腾。大元帅为平息军中怨气,只得出此下策,攻占石马县。
但攻下石马县之后,我军并未搜到少了的三分之一,不知是蒲方已经将粮食换了钱财,还是荡平王授意蒲方以河沙代替粮食。”
林木正义凛然的发出灵魂的拷问,使者顿时有些心虚,罗素的为人,他知之甚详,心里一琢磨,感觉可能性非常大。
使者极力撇清:“哼,蒲方已授首,死无对证,还不是随你们泼脏水?”
“使者若不信,可随我去粮仓一观,那些河沙可都还在,铁证如山啊!”
“哼,我还说那些河沙是你们为了诬陷我军的证据呢!”
“呵呵,清者自清。如今我方士兵对荡平王的信誉严重怀疑,已有多人提议大元帅回师关州。军心如此,如之奈何?如果荡平王肯再给我军提供十万人一年的粮草,想来可以压下这股避战的风潮。”
“阁下的话我会如实禀报。”
“记得提醒荡平王,可千万不要再用河沙替代粮食了。”
送走了荡平王怒气冲冲的使者,林木立刻接见大平使者,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质问林木为何首鼠两端。
林木极力否认,表面委屈的像受气的小媳妇,心里却冷笑不休:你以为没我的安排,你能凑巧发现罗素的使者?你要没发现罗素的使者,我又怎么能左右逢源?
使者高傲的用鼻孔看着林木:“督师对郭元帅的深明大义十分欣慰,来时督师有言在先,只要郭元帅出兵剿贼,他立刻为郭元帅上表请封伯爵。”
“不是王爵吗?”林木装出懵逼的傻相。
“我大平立国至今,从未封过活着的异姓王,此例不可开。”
“呵呵,大元帅不得王爵,下面的兄弟哪来公侯爵位?慢走不送。”林木佯怒,端茶送客。
“你……”使者气的浑身哆嗦,眼底深处却隐有得意:果然是一群见利忘义、鼠目寸光的小人,等你们和罗贼两败俱伤,看我怎么揉搓你们。
“朝廷自有制度,郭元帅寸功为立,怎可得高官显爵?只要郭元帅剿灭罗贼,督师再从中斡旋,公侯之爵指日可待。”
“使者说笑了,石马县不算功劳?那我军这就还给罗贼。”
竖子,竖子,竖子。
使者气的想拂袖而去,只是想起安民军不容忽视的实力,只得小心哄着。
扯了两天皮,使者执行了督师给他的底限,咬死封侯不再松口,谈判差点不欢而散。
郭方贤出面斡旋,双方各退一步,言明朝廷封赏旨意下达,安民军立即出兵剿灭罗贼。
使者回去复命,林木又狮子大开口,索要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和一百万两白银的军饷,使者声色俱厉的否决。
林木神色忧虑道:“不给粮草,我们买总可以吧?眼看就快揭不开锅了,再弄不到粮食,大军顷刻就会分崩离析。”
使者讶异询问:“罗贼不是给了你们粮草了吗?”
“罗贼可恨,他给的哪里是粮食,全特么是河沙。”
使者会心一笑:原来如此,见利忘义之辈,耻与为伍。
“我军也缺粮,最多可为安民军五万大军调来半月粮草。”
“不行,最少卖给我们半年的粮食,但大元帅现在没钱,等灭了罗贼朝廷赏了银钱再付款。我可以承诺,粮食一旦送来,即便朝廷的侯爵没有赏赐下来,大元帅也可以派出一部分兵力助剿。”
林木的承诺让使者非常心动,要不是知道罗州实在挤不出五万大军半年所需粮草,他都想立刻答应了。
“此事本官不能做主,回去复命之后,督师自有决断。”
言笑晏晏的郭方贤亲送使者出城,临别前自然少不了一份丰厚的程仪,请他代为美言。
使者走出百米,郭方贤立刻收笑,神态犹豫:“军师,罗州的大平军缺衣少食,不会给我们提供粮草,可要是封侯的圣旨……”
林木笑着打断:“听说汜州官府逼迫日甚,民怨就快沸腾。”
郭方贤闻弦歌而知雅意,脸上立刻露出忧国忧民之色:“哎!汜州乃朝廷至罗州必经之地,如果百姓揭竿而起,恐怕朝廷传旨天使就到不了罗州了。侯爵不侯爵的,我不在乎,只是看着百姓受苦,我心甚痛。”
卫勋装聋作哑:呵呵。
“军师,罗州大平军挤不出粮食,罗素占据泽州半壁,他能凑齐吧?”郭方贤被带坏了,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再来一次黑吃黑。
林木深邃的目光眺望远方:“无妨,泽州被罗素搜刮了一次,再想搜刮到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至少需要一个月。罗州大平军缺粮,速战抢粮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