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女士您好,这是七月十九日二十三时三十六分您儿子许汉灿出事前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汉灿站在桥上,向右下方看去,过了三秒,点头,爬过护栏,纵身跳入河中。动作利索不拖泥带水,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桥上空空荡荡,很久才有车辆驶过。路灯昏黄,一排排沉默地低头站立默哀,共同目睹着一个灵魂的丧失——它们生来就低着头,生来就要为人的出生和丧失而默哀的。
“您看,他自杀前向右转头,点头,还有手,”民警指着监控录像里汉灿的右手,“您看,一直握着什么东西一样,包括爬护栏的时候,一直攥着没松,好像和谁确认行动一样。”
“他先前在干什么?”这位母亲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我们调取了近期的监控录像,从许汉灿回国到出事,都是独处状态,没有出远门,外卖员在家门口出现了七次,没有与其他任何人有过值得怀疑的接触。但是前四天许汉灿拿外卖的身体姿态表明,他身体状况或许......”
许女士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声音颤抖地哀求:“别说了......别说了好吗......”
许女士您好,许汉灿的遗体已经被打捞上岸,身上没有贵重物品,手机放在家中。他的胸口有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同时在其卧室发现沾有血迹的裁纸刀一把,血液和指纹都是他本人的。同时我们发现,衣柜上贴着一幅女子肖像,作画时间备注为三月七日,画上写着“愿安好”三个字,应该是许汉灿本人画的。我们推测,此人或许与许汉灿的自杀有关。经询问,学校同学及老师无人认识该女子,监控录像也没有捕捉到她的影像,许汉灿手机中也没有她的照片。
许女士您好,据您观察,您的儿子许汉灿有没有可能有自残倾向?
不可能的,他在学校里是个很好的同学,大家都很喜欢,高考超一段线五十四分,是正常发挥,他一直以来都很稳,作为班主任,我清楚的。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学生,打架吵架抽烟逃学都没有,不学坏。
他喜欢学习?开玩笑吧,我看他一刻也呆不住,在学校里,放学跑最快那个,后来有晚自习了,前几次他都没来,被叫去办公室“喝茶”,晚上有小测验才勉强来,但还是溜得最快但那个。我坐在他后面,看他离放学还有好几分钟就开始理书包,铃一响就冲出去。
不会吧,他啊,好多女孩子暗恋,我知道的就有四五个。隔壁班的,低年级的,都有。也难怪,他什么都好,人长的好,读书好,多才多艺。元旦晚会做过主持人,还会跳舞。对人也很友善,一点架子都不摆。基本上都是......他帮我们。一千一万个好。那么好的人,有什么理由自杀。要是我像他那样,好好活着还来不及呢。确定不是失足?
他没有女朋友,我们都知道,一副谁都看不上,但是谁都要帮的样子,假绅士,装清高,很虚伪。可能是个gay吧,女人真没碰过,至少我们几个没见过。不过喜欢他的人很多的,都被他所谓的友好蒙蔽了。
毕业后一个人呆啊,正常。他在学校里很热情的,招呼会打,事情会做,帮我打饭也爽快,有求必应。但是一旦放学去约他,随便什么时候,傍晚也好周末也好,寒暑假也好,从来不和我们出去玩的,没打过篮球,没看过电影,没吃过饭,什么都没有,放学后这个人就消失了,也不补课,跟你说,这人不补课,反正就是放学后人不见了的那种,问题目会回,好像学校事情班级事情也会理一下,就是很奇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