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某人从不以师傅自称,严厉要求兄妹二人都叫他猴哥,不管人前人后。
说是年龄相差无几,那样听起来,怪别扭。
兄妹二人自然乐意,的确显得更亲近。
尤其妹妹,更是欣然,免得日后还有师徒这层关系阻碍她的“大计”。
可实际上,孙猴儿是怕某天真把兄妹俩带进死胡同,心里有负罪感,毕竟叫了声师傅,意义似乎就变味儿了。
记得他自己喊人家师傅时,那都是豁出性命去守护。
这匆匆一晃,兄妹俩随他学艺已七年有余,都很争气,不仅将孙候儿所授都练得登峰造极,且自身也有更深见解。
孙候儿由衷赞叹。
这多年相处下来,要说对兄妹二人没有半点情感,那是骗人的。
他们就像世俗中那种亲人,并且是那种为了他,时刻可以豁出性命相守的亲人。
所以从孙猴儿内心来讲,也不想看见兄妹俩跟着他去送死。
人心是肉做的。
起码现在是。
但,好像别无他法,势在必行。
孙猴儿也曾为此苦恼,经常开导自己,“区区两个凡人的性命而已,何必如此介怀?”
他真是这样想的?
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也许数万年的孤独游荡,使得他产生了些许变化。
····
呼吸吐纳声,将孙猴儿拉回现实,兄妹俩演练完毕。
少女孙凤正要发问猴哥,自己武艺可有瑕疵,远处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说话声。
孙猴儿并未回头,从少女气得跺脚的嗔怒神态,就知来人是谁。
无非就是那些打着强健体魄的幌子,借机接近心中倾慕对象的族中少男少女们。
男的,自然为了女神。
女的,自然为了男神。
但这两者,显然都和孙猴儿沾不上边儿。
这么些年来,随着兄妹俩日渐出众的外表,村里人早已“尽弃前嫌”,这对原来的外来人,反而成了香馍馍。
并不奇怪。
谁叫哥哥是族中少女倾慕对象首选,英俊勇猛第一。
而妹妹,则只能用“她很忙”来形容她的受欢迎程度。
为啥?
因为她总是忙着出现在各个仰慕她已到癫狂程度的孙家村男性同胞的梦中。
当然,也有极少个别,比如村里那个体型不输悟净的壮妞,眼光就别具一格,偏偏就喜欢孙猴儿这种娇小但不可爱,且高冷型的。
但明显,那位今天没来,估计还在家里睡大觉。
那算是孙凤唯一的情敌。
两人为此不知打过多少架,骂过几次街。
在其他雌性同胞眼里,对她们的评价就是,两个死心眼。
在这个崇尚勇武的部族,哪个少女不怀春英俊勇猛的男子,偏偏两人非要争一个傻不拉几的“瘦矮子”。
孙猴儿有些本事不假,但这二位分明是走在两个极端的人呀,此生哪会那多交集。
一个美得一塌糊涂。
另一个,则长得实在有些····壮。
犯得着吗?
身后那群人尚未走近,孙猴儿就已转身离开,句话未说。
他从不喜与这些蛮人交流,碍眼。
兄妹俩谁也没出声挽留,知道他就是这说走就走,招呼都懒得打的性格。
所以孙凤最烦这堆人,这段时日因猴哥父亲受伤,好长时间没过来,今天难得逮着一个和猴哥独处的美好时光,又被这群人给搅黄了。
孙猴儿一路行去,与那群人擦肩而过。
沿途,他感受到起码不下十余道不善的眼光,甚至还能听到近处有男子在咕哝什么。
不用想,就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配不上孙凤,威胁他不准欺负女神,免得挨打此类的言语嘛。
不过这家伙从不看人,只看天。
没空搭理这些蛮人。
所以这家伙从小挨揍的两个重大来源,一是那副改不了,也收不住的臭脾气,二来就是这堆女神的倾慕者。
说他们嫉妒也好,爱憎分明也罢。
反正这群野蛮人就是这样,明知人家孙凤心有所属,但遇见喜欢的,还是要靠武力去争,管你哪个大爷,用拳头说话。
倒是年长一些的族人,反倒对他感激些,因为他们知道,没有孙猴儿,就没有现今的好日子。
·····
进到村落最密集的地段,随处可见间间低矮简陋的红墙黒瓦土房,遥想孙猴儿初来此地时,可不是现在这般模样,而是一个个毗邻接踵的兽皮帐篷。
村子中央,有一处相对比较“恢宏”的····建筑。
同样红墙土瓦,朝南一面土墙,连着其他三面房屋,门框开在正中,已然一个四合院模样。
单看这“气势”,就知这是村里显赫人物的居所。
未到近前,就已耳闻院里恶犬吠叫。
屋里主人好似还未起身,不曾有人询问。
狗吠不止····
屋内终于传来不耐烦地喊叫:“哪个天杀的不长眼,这么早起来晃悠,不知道这是族长家吗?死开点!”
久未有人搭话,但狗叫证明来人并没离开。
乒乒乓乓一阵响声后,院内似有房门被踹开的声响,伴随一声怒吼:“哪个憨狗,不让人清静?是想老子的拳头给你当早饭是吧,有种别走。”
那说话人气汹汹走到正门,拉开门栓,正要打开大门用拳头迎客,却听门外有人说道:“是你孙爷爷!”
门开后,一个横着长的高大男子已经堆着满脸的阿谀奉承,满面春风地亲切说道:“是猴哥呀,快进来,外面风大,容易着凉。”
着凉个卵,这是盛夏好不?
孙猴儿真佩服这位换门脸儿比翻书还快的族长独子,前一刻还带着杀气,这一刻却和睦得像是遇见好久不见的亲兄弟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