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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二年前

这是一个漆黑的世界,阴沉的乌云仿佛要压碎苍穹,其间不断闪烁着血色的雷霆,不知名的样貌恐怖的飞禽成群结队的划过天际,流下凝固在风之中的残影和凄厉的哀鸣。

大地呈现出被火烧过的黑色,其上遍布着奇形怪状的累累白骨。

这是一个死去的世界,一个地狱。

此刻,在一片辽阔的荒原之上,两个人在疯狂的逃窜。

他们穿着已经残破不堪的黑色作战服,不过此刻原先功能齐全充满威严的作战服连最基本的遮体功能都不具备了,只有其胸口处的徽记可以表现出它原先的辉煌。

一个以十二支交错的长剑为背景的暗金色竖眼。

其中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受创很严重,一只手和一条腿都已经不翼而飞了,伤口处淋漓的鲜血不断地洒在漆黑的地面上,化为一抹灰烟。

而另外一个人单手夹着他,不断地在空中闪烁,高速地向某个地方移动。

“咳咳。”受伤的男人咳嗽了两下,感受到嘴角溢出的鲜血,苦笑地说道:“老莫,别管我了,你自己走。”

“别说话,可能还能活得长点。”带着他的男人面无表情,眼睛之中闪烁着淡淡的紫色光芒,死死地盯着荒原的尽头,不知是否存在的尽头。

那个承载活下去的希望的尽头。

受伤的男人笑笑,望着已经模糊的视野之中的远方。

依旧是一片荒芜与孤寂。

“它离我们还有多远?”紫色眼眸的男人问道,他已经没有回头看的时间了。

小胡子费力地把头扭向后方,看向两人的身后。

一个如群山般庞大的漆黑巨兽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诡异的是,如此巨大的东西居然像一条水中的鱼一样在空气之中摇曳前行,轻盈灵动,速度快得惊人。

“这样跑有什么用!不如回头弄死这东西。”小胡子恨恨地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眼中冒出凶光:“我还能打。”

紫眸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怕这东西,还有个大家伙跟在它的后面……我能感觉到它……它是,大恐怖。”

说着男人的紫色双眼再次爆发出华丽的光彩,一道漆黑的裂缝出现在两人前方,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千米之外。

两人已经靠这种方法逃了不知多久,可是那只诡异的巨兽依旧鬼魅般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如同猫戏老鼠般带着一丝戏谑。

终于,紫眸男人撑不住了,再一次瞬移后,他的双眼开始缓缓地溢出了鲜血。

“妈的!”小胡子男人怒骂一声,眼眸深处涌现出了一抹明亮的红色,好似火光。

“到了!”紫眸男人瞳孔一缩,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颤抖,就像是滔天洪水之中垂死挣扎之人看见一根浮木。

两人的视野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罩在漆黑大地上的淡蓝色的半圆状结界。

“那是……枫的咒界!”小胡子眼眶有些湿润:“没想到我们找回来了。”

“可是他们都回不来了……”紫眸男人一咬牙:“永远留在这该死的世界里!”

“帮我阻拦一下!”紫眸男人一定神,鲜血从眼眶之中汩汩流下。

远处淡蓝色的结界之上,缓缓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渐渐地形成了一个能够穿行的“门”。

而在紫眸男人打开结界的时候,那个漆黑巨兽鬼魅般的出现在两人的身后,张开了巨嘴。

在那一刻,天地好像都被其吞噬了,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在巨兽遮天的巨嘴面前,空中悬浮的两人就像微尘般渺小。

但下一刻,微尘却爆发出了太阳般的光芒。

小胡子男人眼中赤光大放,火红的玄奥纹路在他身边的空气之中浮现,

<源·炎爆>

刹那间时间好像凝固了,接着阴森冰冷的空气之中缓缓浮现出扭曲的漆黑的纹路,那是空气受热到极致而产生的空间的扭曲。

下一刻,璀璨的光芒闪耀在了这个漆黑的世界,就好像一轮烈日降世。

伴随着剧烈的光芒以及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巨兽发出一阵哀鸣,整个头部都融化了,巨大的残躯向后翻倒。

两人借着强大的冲击波,冲进了那道“门”。

接着结界闭合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还残存着恐怖余温的空气以及悬浮在空中缓缓解体的巨兽尸骨,无声诉说着不久之前惨烈的逃亡。

此刻逃进结界中的两人狼狈地摔在一座通天的石碑之前,面色难看。

“传送门呢?”望着面前古朴而空空荡荡的巨大石碑,小胡子情绪有些失控。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他捂着嘴的指缝之间流下。

“我可以……再试试。”紫眸男人面色阴沉:“我和枫的能力是同源的。”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远处的淡蓝色界壁缓缓裂开了,一个无法形容的东西缓缓飘了进来。

那是一个散发着耀眼白光的人影,在他进入结界的时候,仿佛这个世界都在颤抖,此刻他好像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是无人敢于抗衡的存在,是拥有无尽威严和力量的……神明!

“白……皇。”紫眸男人眼中浮现一抹绝望:“我们被骗了……我们只是……祭品。”

“那帮混蛋!”小胡子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天空之中的那个,神明。

“你的身上……有奇特的东西……印记……”。

诡异的,一个声音从两人的脑海之中响起,冰冷而不容置疑,带着仿佛要碾碎一切的威严。

紫眸男人沉默不语,手上悄悄地结出各种玄奥的印结。

“觐见吧!凡俗!”那个声音再次在两人的脑海之中响起

接着神明向男人伸出了手,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两人。

小胡子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但下一刻,这种力量消失了。

小胡子茫然地睁开眼睛,短暂地茫然之后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老莫,你……你突破六阶了?”

只见他身边的男子瞳孔已经变成了灿烂的金色,好像燃烧了起来,其间繁杂绚丽的符文不断旋转,仿佛瑰丽至极的万花筒,他悬浮在了空气之中,不羁的长发肆意飞扬,以他为中心,一个黑色的领域缓缓展开,甚至将神明的威严都隔绝在外。

“以人类之身比肩神灵,老莫,你做到了。”倒在他身后的小胡子望着此刻他异常高大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你快走,将所有消息告诉上面。”男人没有回头,与远处的人影遥遥相望,语气有些落寞。

同时空荡的石碑之上,一个散发玄奥光芒的裂缝缓缓撕裂开来

“我们一起走哇!”小胡子急切地喊道:“你别犯傻!”

“我……走不了了。”男人缓缓转过头来:“我的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会跟着我进入我们的世界……你还年轻,好好活下去!”

接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托起了小胡子残破的身体,将他带向了那个裂缝。

在小胡子即将消失在裂缝之中时,他看清了此刻男人的脸。

他原本俊美白皙的脸庞此刻布满了深深的裂痕,就像是被打碎的瓷器,裂痕之间燃烧着漆黑的火焰,男人本来狭长深邃的双眼此刻已经变成了两个血洞,绽放着灿金色的瑰丽光彩。

他获得力量的代价,就是让身体彻底崩溃,变成魔鬼一样的东西。

“可以的话,帮我照顾落落……”男人轻声说道。

下一刻,裂缝消逝,接着,石碑缓缓化作碎片,散落在漆黑的大地上。

男人看着碎落一地的石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的神色,接着他怒视着那个神灵。

“就剩我们两个了,来!我看你能不能拿走它!”男人怒吼道,黑色的领域疯狂扩张,同时他的额头之上,一个迷蒙的紫色印记浮现而出。

“破灭……印记!”白光人影光彩大放,白灼的光线蚕食着男人的领域。

因为力量的悬殊,男人的漆黑领域瞬间就被压制了,他疯狂压榨自己的潜能爆发出的力量在神灵如海一般浩瀚的力量前就如蜉蝣般渺小。

男人身上的裂缝之中,鲜血不断涌出,同时他的领域也不堪重负,不断地缩小。

男人眼中浮现出一抹死灰,那是绝望的光彩。

“人类终究是人类,怎么可能和神灵比肩呢?”

“到此为止了吗?”男人缓缓闭上双眼,眼前走马灯一般闪烁过无数光景。

小山之上的村庄,浮现在天空之上的岛屿,女孩如盛放的花朵般灿烂的笑颜,淋漓的鲜血,最终定格在一个小男孩天真无邪的笑脸。

这是人死之前的回忆吗?男人回想起小时候被奶奶抱在怀里看着月亮的自己,当时奶奶静静地望着皎洁的月光和漫天的星辰,向他诉说着死亡的含义。

那柔和如水的白月光,那漫山遍野的栀子花,久远地像是上辈子。

看着男人额头上迷蒙的紫色印记,高高在上的威严的光芒人影居然散发出了一种奇怪的感情,这种感情叫做:

贪婪!

就在男人即将死亡之时,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一双巨大的金色眼睛浮现在了天空之上。

“亿万年过去了,白,时光磨灭了我们的时代,你的错误却延续至今。”一个淡漠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响起,不染一丝烟火气,就像荒野之中响起的管风琴声,飘渺悠远,如同来自亘古。

“我追寻力量,何错之有?”光芒人影的声音突然夹杂了一种情感,好似仇恨,好似埋怨:“就和当初的你一样!”

“那是我的因果。”淡漠声音再次响起:“你到不了我的层次就想随我的脚步而行,终究只能走错路。”

“那可不见得。”人影嗤之以鼻:“我已经吞噬了这个世界,我也是神灵,和你一样!”

“你可以来试试,挑战我残存的意志。”淡漠声音回答道。

接着他转向了男人:“可否借助你的身体一战。”

“愿以残躯尽绵薄之力!”男人微微低头以示尊敬,坚定地回答道:“请您,不要让他进入我的世界。”

天空之中,金色的双眼缓缓消逝,无数金光涌入了男人残破的身体。

“来,让我看看你的长进。”短暂的死寂后,男人再次抬头,此刻他灿金色的眼睛之中,涌现出来自亘古的沧桑。

……

很快,世界又变得安静了。

男人浮现在世界的最顶端看着漆黑的大地之上繁杂而恢弘的紫色封印,喃喃自语:“只是这种程度吗。”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你已经没救了。”

接着男人自己的声音传了出来:“早已经有觉悟了。”

“要我帮你处理?”

“我已经被污染了,彻底毁灭我吧。”

“你是个勇士,我将用你身体里的印记彻底封印他。”

“能够与伟大的不朽神灵并肩作战,是我毕生的荣幸。”

“再见。”

“再见。”

接着男人的残破的身体之上燃烧起了熊熊火光,片刻之后化作飞灰从天空之上缓缓散落,就像下了一场雪,消逝在了漆黑广袤的荒原之上。

一切过往,爱与恨,骄傲与落魄,幸福与沮丧,辉煌或狼狈,以及一切人世之间的羁绊,都在烈火之中熊熊燃烧。

终究是化作一抹飞灰,埋葬于泥土之中。

……

看着天空纷纷扬扬散落的白色灰烬,金色眼眸沉默了一下,化作一道光芒划过天际,消逝在了这个世界。

中国南方的一座小城之中,一个正在秋千上玩耍的小男孩顿了一下,一个金色的印记在他额头上亮起,很快隐没。

……

与此同时,

英格兰的一个小村庄前,一个满身是血,仅剩一腿一臂的人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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