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轻漾。
邓汎已经走过去将手伸进了水池里。
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似乎只需要轻轻一捞,指尖就可以触到水底有着好看花纹的石头,并且捞上来。
然而邓汎关心的可不是这个,她在意的只是——手心的火焰,消失了。
她把头抬了起来,目光从掌心落到水面上。
水池不对劲。直觉是这样说的。但这不对劲是好是坏,她可没能感知到。
平崖慢腾腾地悠过来了,见她发呆,犹豫片刻后好心地想提示她一下,未料刚刚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肩膀就拍了个空。
与此同时,水池里溅出一朵巨大的水花,盛放一时十分娇艳,这声“砰”的声响把他从有些惊愕的状态里引出来。
说真的,邓姑娘在这几步路里给了他许多小惊喜,但没有哪一次来得这么直观——她怎么会敢就这么跳进水里呢?要知道,她是个旱鸭子。这话还是她自己说的。
平崖事不宜迟跟着也跳进水里,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两人已经站在无心径的小径上了。
邓汎瞧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选对了!”她的手自然地背在身后,倒着走,和平崖说话,兴奋之至还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平崖便道:“嗯,很聪明。原来你脑袋里也不全是浆糊,失敬。”
邓汎有几分想分享的喜悦顿时连渣都不剩,取而代之的是嫌弃,转过身正着走路,不理他了。
“怎么,浆糊姑娘生气了吗?”平崖的声音带笑,明知故问。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邓姑娘?”
不理不理绝对不理。
“邓凡凡?”
什么?谁?
因为平崖叫她是以浆糊和烦姑娘居多,邓汎一时没有弄清是在叫自己,投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过去。
这个傻犯完才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赶紧补救,表现出一副“你叫我虽然我不乐意但是我脾气好所以理你了有什么事”的样子,而非“你在叫谁”。
她不知道平崖信了没有,反正她自己是信了。
只是可惜,平崖也是老狐狸了,哪能看不出来这么明显的破绽呢?
于是他心里想的是:敢情在这还防着我呢。表情是好一副哭笑不得。
可惜邓汎没回头看,也就不知道,白白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真是令人扼腕啊。
幸好平崖的恶劣之处不在于逗小姑娘,所以也不打算逗她,直接问出他所想问的问题:“你怎么会想到跳进水里?”
要知道,邓汎是个旱鸭子。
跳的时候,她真的不怕吗?
“不怕猜错?”平崖挑眉。
邓汎一看就没有认真思考过答案,张口就是:“话本说跳水里不会死。”可能是考虑到自己的回答太草率,又加上一句“会有人救的。”
换而言之,你会救我。
平崖脚步微顿,看着她走了几步,小声叹气:“说你笨还不信,不是都告诉过你,不要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了吗。”
傻成这样了,怎么在无心径里活下去?
某人的命运,着实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