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下一个。”一个人大声说着。
我们排成一列长队，在一处高大建筑的大厅等候。演习结束的第二天，我们就乘车来到钢铁城，直接到了这里。一个长相秀气的年轻人一直宣布着我们的失败，已经过去一个上午，还未有一人成为守夜人。我们的热情逐渐被担忧击败，我想起了从小陪伴我长大的那些人，那些我遇到的人，他们全部都是普通人，也许我和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分别。
在觉醒仪器右边的高台上，坐着三个气势不凡的男人。其中一个是我们的总教官，另一人是个面容英俊的仿佛十八岁少年的人，他留着一头蓝色长发，我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他就是那天漂浮在空中一身雷电的人。这两个人的中间是一位脸色和蔼的老者，看模样大概五十岁左右，一双眼睛善意而满含智慧。在三人身后，泾渭分明地站着三伙人。身穿迷彩服的军人，服装各异的年轻人，西装革履的城市精英。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诞生了第一位幸运儿。我和他一起参加过队列训练，算是点头之交。
他神采奕奕地跨出机器，与前面众多失败者筋疲力竭的神态形成鲜明对比，但我们没有看出他与原先有什么不同，反而是一直念着失败的那个记录员看上去神色激动。
“你感觉怎么样？”纪录员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我感觉非常好，感觉力气大了很多。”
立刻有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将他带入到里面的房间，我们远看他离去的背影，仿佛今生和他遥不可及。
杨彬在我前一个。他走出后，自觉走到了觉醒失败的那一群人中，在他们灰暗的脸色中，可以看见绝望笼罩在那一片区域。
“嘿，不要忘记总教官说的，人活着不是只有这一条途径的。”经过我身边时我叫住他。
“总教官已经是强者了，他当然有资格那么说，我有什么资格。”杨彬低着头对我说。
“假如不是明天就去死，我们就应该为活着好好做打算。”
“谢谢。”他仰起头看着我，泪水不自觉从眼眶中流出。“祝你成功。”
我们擦肩而过，我一步跨入机器。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我的身体变得暖洋洋，仿佛躺在温暖的海洋中，思绪好像飞离了地球，去到不知何处的夜空。我忘记了肉体上的一切，忘了身体的存在，忘了过往的记忆，忘了对将来的担忧。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没有时间。一望无际的虚无中，一点红色的光芒向我接近，我情不自禁靠近它。等到它离我更近了，我看清楚这是一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巨兽，它的毛发仿佛全是烈火所化，四足，鹿角，龙头，由于失去了记忆，我不能辨认它是何种神兽。
巨兽看上去并不自在，它不断地奔跑，仿佛想要甩掉某种生物。我仔细观察巨兽，发觉它的额头长了一只黑色的竖瞳，黑色正在从这只眼睛扩散至全身，使得巨兽身上的火焰化为半红半黑的颜色，巨兽痛苦地吼叫，我仿佛能同样感受到它的痛苦。
我试图接近它，它的身体让我亲近不已。巨兽吼叫着阻止我的靠近，它的眼睛时而冷傲时而痛苦，随着那只黑色的眼睛一点点睁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它身体散发。但我看出了巨兽的挣扎，它渴望自由，不愿成为这只眼睛的奴隶。火焰熊熊燃烧，巨兽愤怒得想要将一切都焚毁殆尽，不过没有延缓那只恐怖眼睛的睁开。巨兽双眼透露出坚决的神色，满身的火焰逐渐化为红色锁链，将自己全身捆住，它的身体再也没有燃烧，而那只眼睛也重新化为额头的细线。我看出来它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
我靠近巨兽，抚摸着它的额头。它伸出巨爪，仿佛在回应我的善意。
我感觉到了光，下意识用手遮挡了眼睛。我的身前围满了人，原先坐在高台上的三个人都站在我面前，那个和蔼的老者伸手扶住我。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不清楚，我好像梦到一只野兽。”我不确定地说。
“是不是浑身燃烧着火焰？”
我点点头，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觉醒的机器已经冒着熊熊烈火，成为了一团废铁，像被导弹炸过。
“这是？”
“这是小事。”那个蓝发的年轻人随意地说着。“你试着在你左手感受一下你的本能。”
我伸出五指，想象巨兽的容貌，一种极为亲切极为自然的感觉浮现在我心头，一团红色的火焰安静地在我手中燃烧。我根本不担心火焰会伤害到我，它仿佛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成为我的本能。
“血脉！”人群里不止一个人在高呼。
“这就是觉醒吗？”我静静注视着手心的火焰，心里却异常的没有激动，我感觉这好像原本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即使今天没有觉醒，在日后的某一天也会出现。
“恭喜你成为守夜人。”蓝发青年微笑着对我说。
“哈哈哈哈，好歹也是从我的预备营里出来的，说出去我脸上也有光。”卓南豪迈地笑着。觉醒后我的感觉敏锐了很多，发觉听到卓南说出这句话后老者和蓝发青年的眼神多了一丝戒备。
“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他的能力进行测试，还有其他的人的觉醒，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老者一锤定音。
我同之前通过的人一样进入后面的房间，不同的是此时这三个身居高位的男人和身后所有人亲自领着我前进。后面只留了一个记录员继续主持觉醒仪式。
“这个觉醒机器是政府置办的，当时一次买了八台，不过一直以来没觉醒出血脉者，今天你的出现倒是让这个机器物有所值啊。”老者不时和我搭话。虽然三个人都尽最大可能对我表达了善意，但卓南铁血果敢，蓝发青年冷酷高傲，都不是放下身段和我畅谈的人，只有老者不断和我交谈。
“这个觉醒机器很贵吧？”
老者的眼睛笑得眯成一道缝。
“也不算太贵，大概五百万新币一台吧，假如我们有机会合作你就知道这不算什么了，而且守夜预备营这个项目的主要投资都是政府出的钱。”
“古先生，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我们还是先看看他的测试结果。”蓝发青年不悦地说道。
“对对对，先测试，你先去那里打上一拳。”
他指着一处圆形的拳靶，看上去好像是用特殊的塑料制成。我用尽全身力气一拳击中靶心，我的感知比原先好了太多，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发力和击打的位置，假如再让我拿着枪，我相信能轻易射中奔跑中的杀人猫。
拳靶左边一块液晶屏幕上显示453.7kg。
“比一般觉醒高了一倍，难道你的血脉不仅给你带来异能，还对你的身体素质有很大提高。”蓝发青年有些惊讶地说。
“血脉者身体素质不都很强大吗？”
“一般的异能血脉对身体的增幅并不大，除非是专修肉身的血脉，不过有些神兽的血脉太过强大，即使不是专精肉体，对身体的增幅也非常之大，像我的雷蝠血脉除了让我能飞行和使用雷电外，也让我的力量比普通觉醒的人大了许多，我刚觉醒时大概拳力也有三百。”
蓝发青年简单向我介绍了他的能力，其实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对我体内血脉的猜测，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意识到流淌在我体内的是何种血脉。因为太过惊骇，没有一个人轻易说出它的名字。
蓝发青年很随意地，假装漫不经心地轻轻一拳击中拳靶，一串长长的红色数字出现在屏幕中。
2451.3kg！
“唉，毕竟不是力量型血脉。”他淡淡地说着，但我和周围的人没有听出任何遗憾的语气。
“好了，测试下一项吧。”卓南脸色不善地开口，他没有主动去试试拳靶。
接下来分别是速度和反应能力的测试。速度是一条跑道，用最快速度冲刺，我跑到了25m/s，只有卓南的一半，不过看见他们的脸色我也大概知道这在初次觉醒的人中是出类拔萃的成绩。而反应能力是在一处黑暗的房间内，不停有橡皮子弹从四面八方射出，需要凭借本能反应不停闪躲。觉醒后普通枪械对人的威慑力小了很多，感知强的人甚至能感应到子弹的方向。
“你的反应力比力量速度还要优秀，已经稳稳地进入二级守夜人的层次了。神兽血脉的力量真是恐怖啊，真让人羡慕。”老者有些感叹地说道。
“二级守夜人？”
“这是我们这边的说法，在魔族那边算是男爵这一等级，我们三个都是四级守夜人。”
“还没请教两位的名字？”
“古树。”
“雷光。”
这是他们的守夜人代号，每一个守夜人都有资格为自己取一个代号，在守夜人的圈子里以代号为名。
“看来你的血脉带给你的就是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和使用火焰的能力。”老人说完，站着的一群人中拿着笔的记录人员便在纸上记录下来。
我没有和他们说起我的感知好像敏锐很多，头脑比过去更加清明，甚至能自然地察觉周围环境细微的变动。当然我以为这是觉醒后的正常现象，因此没有特意对他们提起。
“测试已经完了，好了我们先去吃个午饭吧，顺便和你聊一下你以后的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