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君露这段时间都被逼跟随自家嫂嫂养花种草陶冶情操,用兄长那句话解释就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太浮躁,听到这话刘君露的白眼都恨不得翻到天上去,这明显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天天看着哥嫂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自己却只能在夜里抱着被褥独守空房,自家夫君远在天边,看不见摸不着,这搁谁身上不焦躁?
此时已是五月,天气已有些燥热,尹郁清担心自己种的花草在烈日下会蔫掉,想着把它们移到什么地方会好些,碰巧刘君露刚被兄长抓着姻缘一事一顿嘲讽,一气之下干脆与自家嫂嫂谋划把刘珏那位置极好,却没几样东西的器械库给清理了。
等到刘珏傍晚回家,只看见自己那几样兵器孤零零地在太阳下暴晒,原本好好的器械库已经成了花房,他抬眼瞧自家媳妇那可怜又无辜的小眼神,咬咬牙还是露出了个笑,狠狠瞪了眼带头闹事的罪魁祸首便气呼呼地走了,却没发现自家媳妇见他转了身便狡黠地朝那罪魁祸首眨了眼。
自器械库成了花房后,这里便成了刘君露每日来的最多的地方,年初她从若兰那里搬来的白桔梗都挪到了这里,平日无事,她要么在这里午睡,要么躺在凉椅上翻些书籍,偶尔刘雪盈得空入府,三人便在此喝茶谈心,日子也算是惬意得很。
六月初,昭妃回裴府省亲,刘雪盈总算是有机会偷偷出宫了,自年初起,昭妃就对她看管得愈加严苛,去年无事还可以禀报后来王府见自己的君露姐姐,今年算算一月才能出宫一次,她在宫里实在是待得牙疼,趁着昭妃省亲三五天回不来,偷了昭妃的出宫令箭便溜出宫了。
此次因为事发突然,她也没来得急提前和王府通信,身边只带了个贴身的侍女便出来了,两人在路上听到有夫人小姐讨论坊市里有家新开的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着实是好吃得很,甚至比望京最有名的福记糕点铺味道还要好些。
刘雪盈听了顿时就走不动路了,原因无他,这句话诱惑太大了,在她看来福记的糕点味道已经非常好了,这新铺子味道比它还好这得多美味啊,想到那处与广禄王府算不上远,随即领着丫鬟往那处赶了。
离铺子还有二三十步,便看到那家糕点铺子前层层叠叠,挤满了人,她跺跺脚,一把拽着小丫鬟挤了上去,她老远便看见那铺子桌上放着的几盒奶酥,眼巴巴瞧着,只觉得口水都快掉了。
等了一炷香,眼瞧着面前只剩下了两人,她兴冲冲瞧着桌上仅剩的三盒奶酥,想着去了王府刚好与君露姐姐和郁清姐姐一人一份,早早便准备好了钱,只等着伸手接过自己看中的点心了。
谁知此时排在自己前面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发了话,让店家帮他把剩下的几盒奶酥都给包了,连着刘雪盈看中的桂花糕和糖蒸酥络也给全包了,刘雪盈傻傻捏着银子,看着男人接过了大包小包的纸袋,她才回过神,耷拉着脸,干咽了口口水,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便气冲冲地掉头走了。
兰长溯颇为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对自己长相有信心得很,不应该好好地便遭了姑娘的白眼啊,还是漂亮姑娘的白眼,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将这个白眼看作是姑娘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新方式,啧啧摇了摇头。
刘雪盈一路上都感觉自己要被气疯了,直到到了王府才冷静了些,她跟着小厮来到了花房,看着纳凉的刘君露,瘪着嘴便要流眼泪。
刘君露见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不用猜也知道这绝对又是偷偷从宫里溜出来了,她一边安抚被气得掉了金豆豆的刘雪盈,一边又招呼着小厮赶紧送信入宫,向宫里人报声平安。
得知刘雪盈是因为大热天排了一炷香的队却还是被别人抢了糕点才气得掉眼泪也是哭笑不得,想到今早自己做的桂花糕还剩了些,便招呼桃娥端上来。
刘雪盈小口吞着糕点,“姐姐你是不知道,可真是要气死我了,我就看着那胡人一样一样的把我想要的糕点都给挑走了,果然是身材像熊,食量也像熊,和姑娘家抢糕点,呸,不要脸。”
趁着昭妃还没回来,她干脆晚上也歇在了广禄王府,比起偌大的宫廷,她更喜欢王府的氛围,有永远做事风风火火的皇叔,总是和君露姐姐互怼的刘珏哥哥,还有温婉贤淑、却总能在兄妹俩拌口角前及时掌控全场且让他俩且心服口服的郁清姐姐。
皇宫则更像是座精美的牢笼,锁住了真情实意,也锁住了自由。
第三日下午,想着明晚得回宫,她便拉住了刘君露在街市上闲逛,想要在回宫前买些小玩意儿,两人一路逛着来到了处小巷里,两人都觉得口渴,但看看水壶已经空空如也,刘君露便嘱咐她在原地等着自己,自己去不远处的店铺里装几壶水。
她在原地等着无聊,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消磨时间,一颗石子被她踢得咕噜咕噜滚到了岔口的另一条巷子里,她抬眼瞄了瞄,却惊诧的发现一个姑娘被人捂着口鼻就这么从那条巷子里拖了出去,她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几下思量,还是猫着身子跟了过去。
巷子里只是想感受感受这大煜的风土人情的兰长溯没成想随便出趟门也能碰上劫匪流氓,抬手便劈晕了这两个啰啰,像是叠罗汉般一手一个将两人扔进了草垛后,思来想去还是扶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倚靠在了草垛上,又伸手理了理她被登徒子扯乱的衣物。
匆匆赶来的刘雪盈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一个健壮的男人正俯身面对着明显已人事不清的女子,手上还不规矩的动来动去,她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鼓足勇气大喝了一声。
兰长溯听到声音略有些疑惑地转过了身,一看竟是前日买糕点碰到的姑娘,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意,刚想张嘴打招呼,便看到那姑娘几步上前掏出了一小包扯碎了便直直向他砸来,他下意识躲开了,却吸进了不少飘散出的粉末,挣扎了几下,不过眨眼间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见自己居然能摆平这么大块头的男人,刘雪盈颇为得意,上前狠狠踢了他几脚,啐了一口,“长得人模狗样,做什么不好非做采花贼,呸,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她静静陪在那女子身边,不多时,女子悠悠转醒,劫后余生般哭泣着向她道谢,刘雪盈安抚了她几声,起身又踢了脚不远处的大块头,扬着头劝她放心,却发现那姑娘脸色青白变幻,半晌才抖着嗓子解释这不是袭击了她的那两人。
此刻别说被绑架的姑娘,连同刘雪盈都傻了眼,意识到情况不对,刘雪盈拉着她便要跑,正是这时,草垛后被劈晕的两人也醒了,他们也猜到了大约情形,猖獗地笑着,讽刺般感谢刘雪盈帮他们解决了地上见义勇为的倒霉蛋,捆了她俩的手便要把她俩往巷子内部拖。
刘雪盈挣扎着难以逃脱,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不由得红了眼眶,正当她濒临绝望时,刘君露领着三个王府亲卫找了过来,几下制服了那两人,又派人将那位姑娘送回了家。
刘君露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眶长舒了口气,难得板着脸教训她,“雪盈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乱跑的吗?遇到这种事也敢一个人上?是不是平日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这般不知分寸?出了事怎么办?你是要急死我?”
刘雪盈知道自己理亏,呜咽着道了歉,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以后还听不听话了?还乱跑吗?”
见她瘪着嘴摇了摇头,刘君露也舍不得再批评她,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咱们回家。”
“君露姐姐,那个,那个,我不小心放倒了一位见义勇为的好人,咱们一起把他带回去吧。”
刘君露心存疑虑,跟着她来到了草垛旁,才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兰长溯,一时竟也是无语,得,这不是自家夫君嘴碎的倒霉蛋弟弟么。
因着兰长溯蒙汗药吸入的量不少,因此,虽然后面带回王府后刘君露及时解了,也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他悠悠睁开眼时,便看到自己在陌生的屋子里,关键是屋子里还多了俩女人,其中一个还是给他下了药的糕点姑娘。
糕点姑娘满怀歉意的盯着他,见他醒了目光躲闪着解释了事情原委,小声说了句抱歉,而另一旁的女子则是用一种颇为悲悯却又夹杂着三分嫌弃的目光盯着他,关键这目光还该死的熟悉,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目光分明与他那喜欢挑刺儿的事儿精皇兄的眼神如出一辙。
兰长溯没想到自己竟被广禄王府的人拾了回去,他只当刘雪盈是王府的小女儿或侍女,虚与委蛇了一番便匆匆赶了回去,一夜未归自己的手下怕是真的要急坏了。
回到了休憩的驿站,与他想象的慌乱场景不同,一行人该吃饭的吃饭,该玩乐的玩乐,丝毫没将这消失了快一夜的三皇子放在心上,他刚准备拽着副将的耳朵发难,才得知昨夜王府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