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卫明来不及夺下方桦手里的枪了,而孙若飞不到最后一刻仍在坚持着,但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已经吓得魂都快没了。
这可是他的老大啊,别看她长得可可爱爱的,发起火来可是会吓死人的,那手段也是相当残忍,要是这次自己没保护好她,让她秋后算起账来,只怕自己要被扒一层皮呢,于是赶紧出手向方桦射去了一颗子弹。
对面的子弹迟迟没有射到自己身上,而眼前的方桦却慢慢地倒在了卫明的怀里,孙若飞心里暗骂一句“该死!”。
卫明一把接住向下倒去的方桦,将她抱在怀里,方桦仍不死心地用手指扣动着扳机,可是扣扣的声音告诉她,枪膛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卫明忍着锥心之痛,对方桦说道。
“我知道自己活不了,”方桦说着,从嘴里呕出一口血来,“但她一定要死,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那些······那些替我枉死的人,我必须要这么做······”说着,伸手抚上卫明的脸,又道,“对不起,卫明,我做不了你的······新娘了。”
卫明此时已经完全肯定方桦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也怪自己还对孙若飞抱着一丝的期望,如果不是自己的犹豫不决,也不会害死方桦,心里又悔又痛,抱紧了方桦朝孙若飞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说着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孙若飞捂着伤口站直了身体,呵呵冷笑了两声,心道,看来是装不下去了。
刚才见方桦用手摸卫明脸的时候,她就已经恨不得再射她两枪了,此时见卫明紧紧抱着那具半死不活的躯体,心里更是恨得磨牙。
卫明见她慢慢走向自己,原本捂着伤口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竟握了一把手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怀里的方桦,方才中枪的肩膀似乎也已看不出异样,只有雪白的寸衫上越来越大的血迹,证明了那个部位确实曾经中过子弹。
卫明不禁怀疑,这真的还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孙若飞吗?
记忆中,那个小姑娘,哪怕只是手指尖不小心割伤了,亦或是不慎跌倒磕破了一点点膝盖,都要赖在自己怀里哭上一场,需得自己抱着哄半天才肯罢休的孙若飞吗?
这些年,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如今眼前这个看似毫无知觉,满目阴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孙若飞。也许,真的如方桦所说,是她对自己的爱扭曲了她,使得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这一点已是不争的事实。
他,已经不能再对她置之不理,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孙若飞看了一眼差不多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方桦,朝卫明冷冷地问道:“卫明哥哥,这些年,你可曾想起过我?”
卫明看着她没有说话。
孙若飞也不介意,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究竟在哪,在做什么,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想起那个曾经每天跟在你身边的小女孩。”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找人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我帮你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希望有一天你还能回来,我每年清明的时候,都会替你去给伯父伯母上坟,希望他们能保佑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可是找了你那么久,你始终没有消息,”孙若飞脸上的表情十分落寞,心爱之人杳无音讯,对她来说真的是心里最大的痛,但转而脸上又出现了惊喜,“所以当后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可是!”孙若飞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可是这个女人,她凭什么出现在你身边,是我,十几年如一日地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明明是我,以后的日子里,还应该是我!也必须是我!”
“所以,她必须死,而且,她还必须死在我手里!”说着,孙若飞又将枪口对准了方桦的胸口。
卫明此时心中满腔的悔恨实在难以宣泄,他只恨自己当初一直没有向孙若飞澄清,他对她仅仅只是兄妹之情,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让她误会,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那孙若飞就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孙若飞,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收手吧若飞,别再错下去了······”卫明有些颓然地看着孙若飞。
“呵呵呵呵······”一串银铃般爽朗的笑声之后,孙若飞有些开心地说道,“等我杀了她我就收手,卫明哥哥,我们一起回家,以后的日子若飞每天都会陪着你,你看,”说着将一直背在肩上的包裹扯开,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喜服,“明天我们就拜堂成亲,以后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说完这些话,孙若飞又换上了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对准了方桦慢慢扣动扳机,卫明看了一眼怀里还未完全合上眼的方桦,然后将她抱紧。
就在孙若飞即将把扳机扣死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远处墙头上一个人影一声闷哼后,像滩烂泥一样掉了下来,孙若飞愣了一秒。
只是这一秒,她的人生却因此而扭转,一颗子弹从后背直穿而过,射中了她的胸膛。
嫣红的鲜血在她洁白的寸衫上晕染开来,在胸口形成一个极其美丽却诡异的形状,犹如盛开在雪地里一朵滴血般的红玫瑰,越开越大,越开越灿烂。
孙若飞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卫明,随之一阵晕眩,身体缓缓地倒了下来,然后就听见有人跑了出来,边拉扯着卫明,边朝他喊着“快走,快走!”
那人将卫明从地上拉了起来向前方跑去,紧接着身后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以及混乱的枪声。
孙若飞拼着力将掉落在身旁的红嫁衣的一角,紧紧地拽在手里,死死地望着卫明奔去的方向,红着眼看着那个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才喃喃地道出最后一句话:“我终究,是没能穿上它······”
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同时有一滴不甘的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