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飘零,万物凋敝,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寒冷的霜雪中,万寿山没有沉浸在冬日的寂静中,反而如夏日般热火朝天。众多小妖在各自部族头领的带领下,以整个五庄观为中心,开始大兴土木。
自从万寿山拔高至万丈,山巅的五庄观在高空视觉下被拉小了许多,导致整个山巅宛如一片小平原,连带着后山都兀立起了一片小山地。最悲催的是,之前下山的路径,全部被埋没,所以此次大兴土木是自上而下,就地取材。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我怎就真的成了秃头?”
江凡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地,摸着手中的铜镜吃不下饭。
“大师兄,别看了,你头上连渣子都没有。”孟德彪推了推一旁的碗筷:“吃点吧,如今你还未到辟谷,这不食人间烟火怎么行。”
“哎,我吃不下,就感觉这心里痛。”江凡愁眉紧锁,不停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一旁,镇灵子耷拉着脸,满眼幽怨。“大师兄,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又被你给剃了。”
“嗛,你好意思说,若不是救你,我能变秃子?”江凡瞅了镇灵子,指着他身旁的风吟道:“再说了,你瞧瞧风吟,人家不也没意见嘛。”
风吟闻言,小脸蛋一红,憋着嘴唇道:“三师祖,其实我感觉小光头也挺不错的,摸着很舒服。自从我剃了光头,大姐摸我都多了。”
“可是大师兄,我这样以后怎么把妹子?”镇灵子幽怨道。
“什么,你还想着把妹子!”江凡给了他一记爆栗,站起来怒道:“你大师兄我都在愁这个问题,再怎么说我也应当排在你前面吧,你都有如此隐忧,更何况是我!”
说到这里,江凡更气了,迈着步子就出了聚气阁。
胸口的念珠随着他的步子迈动,碎碎作响,江凡索性手捻念珠,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阿弥陀佛……
“小和尚,卖相倒是不错。”突兀,一个温声细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谁!”江凡炸毛,实在是这个声音来的太过突兀,而他扫视四周,根本没有一丝人影,这就有些惊恐了。
“哈哈,小和尚,我的一双儿女在你门下做客,我这个当爹的不请自来,还望见谅。”声音忽近忽远,辨不清方位。
就在江凡左右四望之际,漫天风雪的道场上,一道人影突然凭空而出。他一步步走来,脚步极慢,可随着他的每一步迈出,仿似无物,风雪俱都自他身影穿过。
更可怖的是,光线投射在他身上都是扭曲的,他的身影就好似藏在一个扭曲的黑洞中,令人看不清虚实,辨不清形貌,只能听声音知晓这是一个男子。
就在江凡盯着他一步步靠近的同时,下一霎,这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步到位,一步掠出了数十丈的距离,轻描淡写,不带一丝痕迹。
这犹如瞬移的功夫,以及到来的突兀,让江凡心头大骇,忍不住后退跳了起来。
“你是人是鬼,离我远点!”
“嘿,小和尚,你倒是风趣。”声音非常温和。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位看起来年近四十,温润如玉的男子出现在江凡面前。
他的眉极细、极长,带着赤色与金色,两者相间,身姿伟岸,却略有淡薄。一袭乳白色的长袍套在身上,背负着双手,说不出来有一股淡然出世的味道,如谪仙,不食人烟火气。若用女子的话来说,这是一位极其漂亮的男子,漂亮到一身英气如施粉黛点缀,偏却又出尘世外,浑然天成,仿似天生就该如此。
“一个老男人,有如此卖相,你就不怕有人找你搞基?”江凡嘴里嘀咕着。
“搞基?”男子略带疑惑。
“呃,就是要打你的意思。”江凡顺了口气,解释道。
“打我?”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爹!”风明月不知何时出了屋舍,声音一落,大步流星小跑了过来。
“明月啊,来。”男子轻轻抱住乳燕投怀的风明月。
“爹,小弟也在这里。”
“嗯,爹爹知晓。”
男子刚应完,聚气阁的门被打开,就见风吟迈着飞快的步子,扑向了男子。
“爹爹,风吟想死你了!”
“嘿,爹爹也想你们。这不,前些日子有些急事,处理完了就来找你们了。”
“爹,你就不怕我与小弟遭遇不测。”风明月有些嗔怪的意思。
闻言,男子莞尔一笑。“你都与风吟在一起了,爹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这南驼川不就在咱们家门口嘛,有什么不放心的。”
“爹爹,这里太好玩了,祖师人很好,还有三师祖,风吟可开心了。”风吟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这时,镇灵子也出了聚气阁。
“咦。”男子看到镇灵子的第一眼,便发出了一声惊叹,左右打量一番后,他笑意盎然:“不错,你这个小地方真不错。”
“你是他们的父亲,那就是老鸟了?”江凡没好气道。
“老鸟?”男子略带疑惑看向了风明月。
“爹,我们显化过本体。”
“这样啊,那看来你说我是老鸟,倒也是实诚话。”
男子面带淡笑,看向江凡笑道:“怎么,也不请我这个老人家进去坐坐?”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待客之道吧。”
“既然是长辈,那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江凡做了个请的手势,男子自顾领着风明月与风吟进了聚气阁。
一入聚气阁的瞬间,男子就止住脚步,四处观赏了起来。
“不错,小地方也有大格局,这处宅子十分不错。”
“爹爹,还有那株元木,比我们家梧桐楼住得舒服。”风吟雀跃道。
“呃,那株大树叫元木嘛,的确不凡。”男子笑着应道。
“小和尚,鄙人风旻,幸会了。”男子向江凡作礼道。
“幸会不敢当,可你的眼神不好。”江凡没好气道:“除了没头发,你哪一点看贫道像和尚?”说罢,江凡抖了抖自己的道袍。
风旻面露诧异,讶然笑道:“哈哈,有意思,这么说倒是我唐突了。”
风旻指着江凡脖子上的念珠。“你带着的那串念珠,佛性深厚,不是凡物。这样的神物并不是常人所有,我先入为主,原以为那是你宗门的传承之物,看来我还是见识少了。”
“爹,不用跟他客气。这小道士牙尖嘴利,尤其是面皮,厚到世间少有。”风明月为风旻鸣不平。
“这……”风旻愕然,正欲说道一二,不想江凡接话的速度太快。
“小娘皮,你再给我多嘴,信不信贫道收了你!”
“你!”风明月气红了脸,却不再多言,揉着自己的一缕青丝发泄火气。
这样的一幕落在风旻眼里,犹如发现新大陆般,让他膛目结舌。看看风明月又看看江凡,一时间脑子不够用。
“看来这段时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明月这般样子倒不多见。”风旻暗暗想道,继而看向江凡:“小道友,我观你年岁不大,深年累月居于深山,全然与外界隔绝,有没有想过换换地方,接触一下新环境?”
“你所指的新环境是?”
“我南稷府地大物博,大虞神朝更是气象万千,英杰少年不知凡几。若你能接触到他们,想来对你的成长应该是受益颇多,总比你偏安一隅要强。”
听着风旻的一番说道,江凡没有动心是假。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本身就来自大虞神朝这个人类世界,如今他落魄至南驼川已有数年,回去的想法从未歇止,如今听了风旻这一说,这份心思倒也更加浓重了几分。
“这个主意倒也不错,我想想吧。”江凡说完,几人又是一番寒暄。
眼看着时至正午,冷不防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叮咚,东北千里位置,发现异类,超出探测范围!”
“叮咚,异类超出探测范围,危险!”
提示音一起,江凡点开系统才得知,原来是浮云山的人又大批量出了山门。也正是此刻,江凡才后知后觉,莫名的想到眼前的风旻,自来到五庄观到现在一阵寒暄的时间,系统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出提示。
“难道,系统失灵了?”江凡有些不信邪,特意一顿操作下,发现系统毫无反应。
“难道是他修为太高,系统拿他没招?”
想到这里,江凡一阵后怕。“还好他的儿子女儿如今都在我手里,算多了一张保命符,日后还是敬而远之吧。”
“风吟他爹,你且在这里歇息,我五庄观要干架了,江凡失陪。”说完,在风旻的微微点头中,江凡招呼孟德彪与镇灵子径直出了聚气阁。
“二位师弟,速速召集门下弟子,那浮云山开始行动了。”
话音落地,二人开始火速行动了起来。
“既然出门了,千里距离,怎么也要给你们来几道开胃菜!”江凡一声冷笑,自顾点开系统。按照他的想法,没有什么比未知的突然死亡,更容易祸乱人心。
他要继续上演灵异事件。
这次浮云山来的人,比上次深夜多了数倍不止。看标记,有十数个标记着危险信号的目标,除此有数十位气海境以下的修者,标记着可猎杀状态。
“一千里的距离,该死的都要死完,今日就彻底断了你浮云山的根!”
江凡开始操作起来,同时他朝着元木方向一声大喝:“大鹏,出来接客了!”
话音刚落,只见元木的树冠中,一只巨大的鹏鸟振动双翅扑腾下来。这只鹏鸟,正是前些时日过来袭扰的鹏族老者。
“祖师。”鹏鸟化作老者落地,面带惶恐看着江凡。
“大鹏,你等下带上吞金和他的部族,给我迂回到浮云山。就在浮云山附近给我埋伏起来,等我的通知行动!”
“记住,一路上千万别给我暴露了,到时定要给我速战速决。”
“遵祖师命。”
安排好鹏鸟,江凡又叫来吞金,一番吩咐下去,直到目送鹏鸟展翅高飞后。
江凡叫来镇灵子,让他将自己送到了元木的树冠上。隐伏在茂密的树冠中,远眺着苍山峻岭,江凡一时心神激荡,豪迈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