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燕熙攘,兴上红楼。
玉盏半推,罗裳半解,佳人半醉。
王大卉近来心情烦躁,作为一名气血旺盛的俊美少年郎,硬生生憋在穷山恶水的南蛮之地数年之久。本想着任务完成后,就是一朝得道时,却不想最终办砸了。
连带着只能窝在南稷府,成天无所事事下,他便寻了一处烟花勾栏之地排解排解。喝到半醉后,在红娘的扶持下出了勾栏的门,跌跌撞撞在街道上行进。
突然,肩膀被路过的行人一经碰撞之下,他脚步踉跄险些栽倒,正欲转身责骂。殊不料,他眼角的余光仿似看到了某种稀世宝贝,顿时就挪不开了。
“我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揉揉眼睛,再次盯着那处方向细看,王大卉心神激荡,虎躯一震,酒醉霎时就全醒了。
“天助我也!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王大卉按捺住内心激动,一路尾随,直至跟到南稷学宫的大门后,他驻足半晌才快速回身。
客栈客房内,江道流与王大卉一坐一站,二人交流火热。
“师尊,我真的没看错,我亲眼看着他进入南稷学宫!”王大卉信誓旦旦道。
“你当真确定?”
“当真确定!不但是他,他身边还跟了个秃子,他们二人全都进了南稷学宫!”
当下,王大卉将那秃子与江凡的面貌一经描述,江道流登时就站了起来。
“那个秃子我见过,当初正是他带人灭了浮云山!”江道流神情激动:“如此看来,他当真进了南稷学宫,那秃子骗不了人。”
江道流来回渡步,蓦然抬头,他一双眼睛直愣愣看向了王大卉。
“师尊,您这是……”王大卉不明所以。
“你没有与他们打过照面,他们二人恐怕还不知道你。如此一来,在他们面前,你就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师尊,您的意思是?”王大卉指了指南稷学宫的方向。
“没错,有心算无心,他们不认识你,你完全可以主动搭讪上他们,这样一来,我们的任务就能更好展开!”江道流兴致高昂:“最好,你能与他们打成一片,取得他们的信任,我们的任务定然能事半功倍!”
“不错,这样完全可行!”王大卉煞有信心道:“我在浮云山潜伏了那么久,都没人能看出端倪,这方面我有经验,正好可以一试。”
“好,进入南稷学宫的引荐我来搞定,你准备下,等我消息。”说罢,江道流兴冲冲出了客房。待到晚上,他拿出引荐信后,与王大卉一起敲定了具体事宜。
翌日,江凡起了个大早,这是他与孟德彪来到南稷学宫的第三日。
通过三日的时间,他们对南稷学宫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并且拜在了纯阳阁门下。
纯阳阁乃是南稷学宫的支撑所在,是纯阳剑道的道场。
作为南稷学宫的门脸,纯阳阁出来的学子都很自负,他们认为自己很能打。至少,在南稷学宫诸多流派中,纯阳阁的学子,都是走路带风的。
不过今日江凡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来到纯阳阁,而是径直走向了大学宫。
所谓的大学宫,乃是一处非常宽敞的讲学堂。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有长老开学演讲,教授诸多学子修行或神朝的相关事宜。因为南稷学宫是官学,而每次的大学宫演讲,又或多或少涉及到一些神朝的相关信息,故此颇受瞩目。
当下,大学宫内人头济济,众多学子将大学宫坐了个满场,并没有因时间太早而受到冷遇。江凡站在一处角落,静静等待着开讲。不多时,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身穿青色长衫,来到大学宫的讲台上,侃侃而谈。
“我们脚下的洪荒大陆,广袤无垠,无人可探知它的全部。我们头顶青冥,脚踏大地。南为鬼界,北者为天。南北纵横,跨度不知几多亿万万里,无穷无极。”
“当今神朝,燧皇在位。虽初登大宝,但燧皇实乃雄才。不但将南稷府并入神朝版图,更让北天诸派伏首。我大虞神朝九州十三府,尽皆在燧皇的统御下,莫有不从。”
扑哧,一声嗤笑不合时宜的在大学宫中响起。饶是此时站在学宫一角的江凡,也不禁为这一声嗤笑的主人投递去异样的目光,为他捏了把汗。
“是谁,给我站出来!”讲台上的先生怒不可遏,环视当场。
“是我!”话音一落,一位青年站了出来。这青年二十五六的样子,一头赤发,脸方鼻阔,尤其是一双眉,赤红而妖冶,狭长而竖垂,鲜明得令人过目不忘。
“吴铮,又是你!这次你又是笑什么,难道老夫说的话不在理!”老先生话音一落,江凡顿时就了然于胸,想必这吴峥是个刺头。
“先生这话有错!世人都知晓,我大虞神朝九州十三府,但若说这九州十三府都在燧皇的统御之下,这点我就不敢苟同了。”
“十三府为神朝所统御,受燧皇之令这不假。至于这九州,恐怕不好说吧。要不然,这九州早就改名称之为府了。届时,我大虞神朝就不是九州十三府,而是二十二府了。”
吴峥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直把先生震得呆立当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片刻才见先生吹胡子瞪眼,挥起了手中的戒尺。
“竖子,你目无君父,视神朝无物。此等大逆不道之言,竟出自你口,你罪不可恕!”
“嗛,先生平时教我们要言理。只是现在先生自己都不讲道理,这如何教我们?我看,先生也不过是老学究,皓首穷经,道理都在书本上,无法践行了。”
“你!竖子,你……!”老先生气得双眼一黑,两腿一蹬,直接昏死了过去。
“好!说的好,我力挺吴兄!”
“这已经是吴兄气倒的第三位先生了,吴兄高才啊!”
大学宫里一片喝彩,诸多学子激动得手舞足蹈,看向吴峥的表情狂热非凡。江凡站在角落,看着吴峥高昂起的脑袋,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哎,和这些读书人讲道理,嫌命长。”江凡摇头不断,背负着双手转身就出了大学宫。一时间,他兴致缺缺,颇为失望,随后来到了纯阳阁。
就在他将要进入纯阳阁的时候,身后一道呼声叫住了他。
“师兄,暂且留步。”
呼声遥遥传来,却见王大卉那张面若冠玉的脸,带着兴奋与激动的笑意,小跑过来。
“这位师兄,敢问这里可是纯阳阁?”
江凡有些诧异,指了指纯阳阁上挂着的牌匾,三个斗大的字何其醒目。
王大卉抬头一望,顿时有些尴尬:“呵呵,师兄我第一次来,方才没有留意到,让师兄笑话了。”说完,王大卉一脸憨笑,挠着脑袋。
“你是新入学的弟子?”江凡来了兴致。
“对呀,我今天第一天报道,正是拜入了纯阳阁,莫非师兄也是纯阳阁弟子?”王大卉讶异道。
“不错,我也才入学几天,如此我们便一起进去吧。”说完,江凡异常热情,拉着王大卉的手,双双进入纯阳阁。
只不过此时,江凡的心中却疑惑深重:“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一种熟悉感,好像似曾相识,却又无法确定,真是古怪。”
心中嘀咕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纯阳阁中的温度,较之外界要高出不少。却是纯阳阁内不但密布聚灵法阵,更有大量火属的聚阳法阵加持。
纯阳阁建在一座小山的腹地中,将整个小山掏空,从而接引地下的地火直上山顶。山腹内被开辟出许多洞窟,环绕着内壁嵌入其中,如同万佛窟,内里都有学子占据。
最引人瞩目的是,在小山的中心腹地,这里有一处上下贯穿的大熔洞。
熔洞似竖通的烟囱,自山巅向下贯通,连接地底深处,上窄下阔。不但接引地火,内在更是有一方浮台,浮台四角被粗大的铁链锁定在四方岩壁上。
江凡与王大卉二人一路顺着山腹内的环形廊道往上,差不多快要到达山巅的位置时,江凡突然走向另一条岔路,将王大卉撇开。
“师兄,你这是干嘛,你不是说你的洞窟在那边吗?”王大卉指了指他所在的那条道。
“没错啊,是在那边。可师兄我不但是纯阳阁弟子,也是炼器道弟子。技多不压身,师兄我学了两门。”言罢,江凡朝王大卉摆摆手,自顾走上通往山巅的那条岔道。
看着快速消失眼前的江凡,王大卉脸色一垮,变得阴沉起来。
“居然给我来这一出,明天我也报名炼器道!”说罢,王大卉悻悻离去。
却在这时,转角遇到爱般,孟德彪的身影自拐角处蹿了出来。
他看到王大卉面色一喜,殊不知,王大卉在看到他时,心里吓了一跳。
“你是新来的?”孟德彪急急问道。
王大卉瞬间调整状态,面带兴奋道:“是啊师兄,我的洞窟就是前方的丑丙。”
“太好了,我在你隔壁,我的是丑乙!这么说,今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孟德彪更为兴奋:“走走走,咱们下去切磋一番!”
“马来个靶子,来了三日,硬是遇不见一个合适的对手,刚好遇到你,咱们都是新人,理当相互切磋,共同成长!”说罢,孟德彪不给王大卉拒绝的机会,半拉半扯地拽着他就下到了浮台上。
此刻,浮台上人影绰绰,都是两两对练,或是观战的弟子。
孟德彪一下来,便凶狠扑向了王大卉。
“师兄,我还没熟悉情况……”砰,孟德彪一拳印上了王大卉的脸。
“师兄,我今天是第一次来……”砰,一记鞭腿将王大卉抽飞。
“我说新来的,你别一副娘皮姿态,叫你打你就打,啰嗦个蛋!”
说完,孟德彪再次扑向王大卉,一身气息彪悍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