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理应该算是史上最悲催的一个穿越者了,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脱牢狱的制裁,自己完美的计划却因无比信任的手下内部揭发而导致全盘皆输。可以接受内部监察补上亏空的部分,然而决意要斩草除根的他们竟然破坏了圈内的游戏规则,堂而皇之的上诉,使得自己无力回天。只有被抛弃的失败者才会接受法律的裁决,他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数十载的谋划终成泡影,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为了自己最后的自尊做出了无比艰难的决定……
一朝梦碎满盘皆输,引咎自杀,林爱理选择最后也要站着。
意识已经模糊,视野所到之处也如电影胶卷一般走马灯式一晃而过终破碎。渐渐的,一股不该出现的欢愉感涌上心头笼罩全身。因毒药所致的剧烈绞痛已经荡然无存,飘飘然,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躯毫无动静地平躺在天台上,如同现在的愉悦一样嘴角还带着释然的上扬。
生存的潜意识愈发的透明,然而思维的运转却愈发的活跃,当初的勾心斗角,污造陷害,是是非非尽抛诸脑后。朦朦胧胧中走进了一个房间,林爱理的痛觉慢慢回归,伴随着的是越来越透明的身躯。
临死之前当初警告的话环绕其耳边,震耳发聩,这个圈子的实质就是赌桌博弈,玩弄的是市场,戏耍的是人,真正能上台的只有命,所以谁都不能信,连自己也都不能信,能信的只有手上美丽的他。腥气十足,警觉了别人,自己却疏忽。
原来输在了这里……
三个月前,林爱理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不在憧憬的天堂也不在抗拒的地狱。这里是哪里?一番打量后才发现是监狱,为了尊严结束生命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走上失败者才会选择跪着才能生存的监狱路,没想到自己还是进去了。身边那陌生却又了然于心的日语让林爱理认命了,原来自己不仅仅是穿越,还不在华国。
上帝在创造一个故事的时候总是会设置些小小的磨难,如同调皮的孩子。林爱理也是如此,新的名字,新的身体,新的生活,却恶作剧般的遗漏了原主的记忆。三个月的时间,林爱理也或多或少的打听出来的关于原主的身份。
杉下幸二,因涉嫌文化偷窃商用化入狱一年,涉嫌金额巨大,无缓期执行。就这一个已经让林爱理心惊胆战,文化偷窃,这就是明摆着得罪了权势滔天的大组织才会被安上的罪名。此后林爱理对于寻找自己的也更加的隐晦。
表现良好,按时出狱。这对于林爱理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更想要在无意间让大家谈论起自己,从他们的嘴里去做杉下幸二的身份拼图,然而井然有序的狱内工作和三班倒的制度导致除了同房狱友,林爱理几乎没机会碰见其他人。
出狱的前一天夜晚,无法入眠的林爱理在冰冷的铁床上辗转反侧,清醒时沉默寡言轻声细语的同房狱友在沉睡时却发出鸣钟似的呼噜,更为严重的是自己心中对于未知的当下充斥着强烈的不安焦虑。墙上角铁栏横亘的窗户上还映着雾白的皎月,像极了此时的心情,雾霾重重。
原主杉下幸二也无时不刻的在影响着林爱理原本的思维方式。仿佛是在诉求,也好像是在警告他,这具身体是我的。已经失去主动权又想要对等交易,只会在入眠时的梦中才肯放出杉下幸二零星又毫无关联的经历,甚至每晚都会让在林爱理的内心深处无处不在的打开一扇门,随后的杉下幸二也重复嘶吼:
“我一直都在……”
杉下幸二还没死,只是他活在只有林爱理才能感受到的诡谲梦魇里。要杀了他,一定要抹掉他的存在,才能安稳的越俎代庖,杉下幸二只能是我。林爱理已经死了,我就是杉下幸二。林爱理做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决心。
不愿再听到杉下幸二的阴风怪语,彻夜未眠的林爱理一大早就随着狱警到了监狱门口。
“出去以后,好好做人。”
说完便打开了沉重的门闸,看着杉下幸二迈着犹豫的脚步踏出去后又重新关上。已经褪下狱服,穿上了朴素的白衬衫牛仔裤,手上还提着一袋日用品,以及一部毫无电量的手机。林爱理仰头看了眼和前世没任何变化的蓝天白云骄阳,叹了口气,这段旅程,不知会怎么样。
空荡荡的狱外毫无人烟,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的停在路边。看来是来接我的人,没有杉下幸二记忆的林爱理观察了一番,沉了沉一口气,整理好了心态后大步流星地走到轿车旁,看着紧闭的车窗笃笃笃敲了几下,他一直默念我是杉下幸二,杉下幸二就是我来给加强给自己的暗示,安抚暗潮汹涌的内心。
“吱”的一声,车窗摇下,一位戴着大蛤蟆墨镜的年轻女性转头看了过来不言不语,场面一度陷入了泥淖,把原先幻想过无数开场白的林爱理生撕硬扯进去。紧握的拳头松了又握,林爱理只能硬着头皮,露出标准式的商务笑容,平稳的说道:
“好久不见,我出来了。”就如同许久未久的情侣之间的熟稔。
还是没有说话,已经感觉到气氛逐渐冷冻的林爱理哆嗦着又跟了一句:
“有些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吧。”此时的笑容已经快要崩不住,垮了下来。
摘下墨镜,是一位林爱理上辈子从没见识过的漂亮女性,她蹙着眉头好像竭力在思考些什么,三个多月未见到女性的林爱理在突然见过如此完美的容颜后,也渐渐痴了。
精致细长的眉线纹绣,白皙的肌肤无暇通透,看不出丝毫皱纹的痕迹,涂着素色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不自觉的吐露着诱惑的气息。特别是一双麋鹿眼格外的闪亮,浓郁的水雾下尽显无辜清纯。
“请问,你是谁?”
清脆又不尖锐,浑厚又不沉重的声音也好似天籁之音。林爱理也差点忘记了与之交谈的初衷,她好美。不对,她说的什么?问我是谁?被绝美颜貌拉走的理性一瞬间回归,难道,她不认识我,是我闹了乌龙?
这时候只能赶紧装傻充愣,憨厚的笑容立马演在脸上,右手伸在大平头的后脑勺挠了挠:
“不好意思,小姐,认错人了。你和我朋友长的有些像。”林爱理后退了一步学着零散记忆里日本人的方式微微低头致歉。
“没关系。”还是风淡云轻般冷静的声音。
随后营业似的一个甜甜的笑容算是回应了林爱理的道歉。纤纤素手抬起重新戴上了墨镜,随着升上去的车窗微微点头。
转身走到十字路口的林爱理不知该去往何方,拖沓着脚步在路边徘徊着。
该死的,这监狱起码给我手机充些电,给我一块没用的砖头有什么用。林爱理看着手上黑屏的手机倒映着自己束手无策的神情,心里恨恨的怒骂已逞口舌之快。
镜头转到另一边,坐在车里的女性无意识的握着手机开屏锁屏持续不断,不过心里却在想着刚才那男人。
怎么好像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