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猜字谜,兰斯的启蒙老师还是我外公,外公有“两大法宝”,也就是他立足“江湖”的技能。一个是他谋生的本领,也就是“扎扫帚”,这里的扫帚是高粱杆做的,那时候卖大约两三块钱一把。
外公扎的扫帚工艺精湛,简直是巧夺天工,别看一把扫帚没什么值得稀罕,不过外公对扫帚的情节无人能及,只可惜他膝下3个都是女娃,没人继承他的技术,兰斯与弟弟也未能继承其遗志。
扎扫帚除了需要专门的高粱杆,还需要“竹篾条”等原材料。高粱杆是从盛产高粱的外省买回来的,竹篾条是将竹子整根砍下,然后“抽筋剥皮”,就是把外面绿色的部分与竹筒剥离开来,分成大约四五毫米宽的篾条。
制作扫帚为什么用“扎”这个词?是怎么扎出来的呢,篾条短的也就六七米的样子,长的也有个十来米,先将竹篾条的一头绑在一个固定的位置。
再手持一捆码整齐的高粱杆,把篾条的另一头从高粱杆的上端开始绑起,用尽力气使得整根篾条都绷直,把手中的高粱杆朝篾条固定的一端旋转,将其一圈一圈的缠绕在高粱杆上面。
最后还有点收尾工作,也是用篾条像缝针一样把高粱穗分的更加均匀,然后再用砍刀将高粱穗切的像弧形一样。
扎扫帚需要很大的力气,常年累月外公的双手也就磨起了很多的茧,由于篾条很薄,也是十分的锋利,外公手上除了茧还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有旧的也有新的,看起来十分粗糙的样子。
外公扎的扫帚远销自贡、内江、荣县、双石等地,名扬四海。质量过硬、如假包换,很多单位或者学校找外公订做了不少的扫帚。
他另一个法宝则是他的那张嘴,能说会道,而且出口成章。我相信很多人逢年过节都看到“耍狮灯”人,一群人走街串巷卖卖武艺,讨两个饭钱。
外公当然不是顶着一张娃娃脸面具的“大头和尚”,也不是狮身下跳来跳去的武师。耍狮灯的是一个团队,有两个武师、两个鼓手、两个钹手、一个大头和尚、一个领头的师傅。
他们再一起耍狮灯都是好几十年了,那时候我母亲都还非常小,也就几岁的样子。很多年前的狮灯是这么耍的:师傅手持一个类似灯笼的饰品,拿着恭贺新禧的帖子,到各家送上拜帖。
这个帖子是他们自己用木板刻的,上面有一副对联,还有一只狮子的图案,以及横幅,虽然雕刻技术不是特别纯熟,倒也是那么个样子,兰斯曾经见过这个刻板。
接下来就是大头和尚领着披着狮身服装的武师前来贺喜,大头和尚戴着一副笑脸面具,武师则是一个手持狮头,一个把着狮尾,两人密切配合。
九十年代那时候的武师是有真本领的,功夫可了得,而且都是真功夫。在桌子、长条凳上面跳来跳去都不在话下。有时候主人家为了看到精彩绝伦的表演,故意把红包挂在房檐上面。
武师只能借助桌子和板凳跳上去摘红包,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可以说危险性也是极高的,鼓手、钹手在一旁敲鼓、敲钹给武师助威,倒也可以博得满堂喝彩,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接下来自然轮到师傅出场,如果说对武师考验的是他们的武艺和胆量的话,那么对师傅的考验则是他的那张嘴,我们乡下话称之为“说四吉”(如同相声里面对对联)。
说四吉一般都是像对对子一样的,每一句字数大概十来个,而且每一句都要押韵。根本就不歇气的一气呵成,连说十几个对子也很正常,有时候连着说几分钟都有可能。
听我母亲说,小时候她也跟外公学过一点“四吉”,跟着外公一起到内江、荣县、宜宾等地去“卖艺”,所以才练就了她的口才。
可惜这两个民间艺术,兰斯都没有学到,实属惭愧,简直是“不肖子孙”。那时候,他们狮灯团队的人,都叫他王老师。兰斯记得成佳、章佳都各有一两只队伍,他在本地“狮灯界”也是有极高的威望。
那些年在外婆家住的时候,经常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与外公相互出字谜,让对方猜。现在记忆最深刻的还是那个“牛来下笔”的谜底,谜面:二人飘东洋,三人聚八方,一人西边去,竹子三刀切,兰斯那天没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