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森和斯毕克在帕姆村休憩了一晚,补充了一些清水和口粮,并找到了几户愿意出售毛皮的人家。
交易的过程非常顺利,当然,这与“心灵洞察”的帮助密不可分。
次日早晨,当龙车再次起程,向着罗尔城的方向进发时,车厢里已多出了价值接近10金镑的毛皮。
两天后,二人顺利抵达了罗尔城。
进城时,卢森特意选择了上午人流量较大的时刻。
这主要是因为,卢森所持有的身份证明是特蕾西娅托人伪造的,与斯毕克的奴隶持有证明类似,假若检查足够周密细致,难保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城防军士兵的审查后,卢森需要着手解决的问题,就是为车上的货物寻觅合适的买家。
几经查访,卢森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家名为“班尼菲商行”的商业行会之上。
班尼菲商行是近期新成立的商行,其创立者,也是最大的股权持有人,是王国贵族卢卡斯子爵。
由于成立时间较短,与许多老牌商会的资产与规模都无法相提并论,班尼菲商行急需完成大量的交易,并吸引足够多的合作伙伴加入,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正因如此,同这家商行合作,其门槛以及需要缴纳的会费都是罗尔城内最低的。对卢森来说,这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在讨价还价、敲定金额之后,卢森却发现,在刨去进城时缴纳的税费,以及交给商会的会费之后,自己通过这笔交易所赚取到的纯利润,只有区区不足50银元。
“怪不得那些路过夜鸦镇的商人明知道有这样一个牟利的渠道,也没有第一时间跑来赚这个钱……”
但卢森也很清楚,对自己来说,行商的目的并不在于发家致富,没有出现重大的亏损,就已经算得上是首战告捷。
完成交易之后,卢森收好钱款,准备离开班尼菲商行。
可走到商行的大厅时,他无意间瞥到了一个人,脚步也随之出现了停滞。
那是一个年届四十的男人,穿着笔挺的正装,头发梳理得油亮而整齐。
令卢森格外在意的是,这男人的脸孔,竟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相像!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浏览”起那男人和簇拥在他身边的人们的思绪,试图判明对方的身份。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这个与自己相貌颇为相似的男人,竟然就是班尼菲商行的主人,身为王国贵族的卢卡斯子爵!
“这……”
一时间,一个想法不自觉地从卢森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这个卢卡斯子爵,该不会是我的某位亲戚吧?”
虽然对生母露西娅基本没有什么称得上清晰的记忆,但特蕾西娅曾告诉过他,露西娅出身于王国中部的一个贵族世家。而罗尔城作为贸易中心和交通枢纽,正是位于整个奥林姆王国的心腹位置。
在卢森心念飞转的同时,卢卡斯子爵似乎也感应到了旁人的注视,转过头来,把目光投向了卢森这边。
注意到卢森相貌上与自己的相似,这位子爵眯起眼睛,微微皱了皱眉。但他很快就抑制住疑惑的念头,回过头去,随着同行者们一起,向楼梯方向走去。
虽然没有多做停留,但四目相对的短短一瞬间,卢森已读取到了卢卡斯子爵心中闪过的念头:
“这孩子怎么和我长得这么像?会不会是罗恩那混小子在外边搞出来的私生子?还是说他是露西娅的……嗯,虽然不太可能,但回头最好还是托人调查一下,避免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对我来说,现在可是紧要关头,出不得半点差错……”
“露西娅”这个名字的出现,无疑某种程度上证实了卢森的猜想。
但他无暇就此思考太多,因为眼下出现了一个更紧迫的问题:
卢卡斯子爵打算对自己的出身和背景进行调查!
子爵虽然算不上是太高的爵位,但若只是想调查一件这样的小事,能动用到的资源和人脉还是不会匮乏的。
那么,通过官方的情报源,他很有可能会打探到一些对卢森来说非常危险的情报。
比如说,对于特蕾西娅带着卢塞恩和露西娅一起,通过传送阵离开王都的事情,王国方面说不定就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线索。
虽然卢塞恩和露西娅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特蕾西娅身为黑暗精灵王国的前任女王,又是魔族中地位崇高的“七魔使”之一。这样的人物一旦在王都暴露行踪,一举一动势必都会受到格外的关注。
“看来,有必要采取一些行动来保护自己。可是,具体该怎么做……”
思索间,卢森忽然注意到,斯毕克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异样。
带着疑惑,他转而洞察起了斯毕克的内心。
“塞克辛顿……”
他很快就发现,引起这位哥布林魔剑士注意的,并不是卢卡斯子爵,而是其身边同行者中的一人。
这人穿着一身军官制服,肩章上嵌挂着中校的军衔。
通过斯毕克的认知,卢森了解到,此人名为塞克辛顿,绰号“疯狗”,是王国步兵团的一名军官。
“为什么斯毕克会对这个家伙抱有特殊的执念?”
卢森心念未已,便从斯毕克汹涌而来的记忆中,窥见了问题的答案。
…………
猩红。
那是鲜血的颜色。
这种刺目的“颜料”,染红了整片村庄。
在那一片猩红当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疯狗”塞克辛顿。
只见他狞笑着,手起刀落,斩下了一位哥布林少年的头颅。
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趴着一位身负重伤、已丧失了战斗能力的哥布林魔剑士。
适才在眼前惨遭斩首的少年,正是他的儿子。
因为年龄尚小,那位少年还没有参军入伍,成为一名战士。
身为平民的他,本来没有必要接受死亡的命运。
然而,在击溃魔剑士所在的小队,占领了这座村庄之后,“疯狗”塞克辛顿下达了屠村的指令。
剑折身残的魔剑士斯毕克,只能如同濒死的野兽一般,趴在土坡上,努力睁开肿胀裂口的眼皮,看着家乡的土地一寸寸被亲友们的鲜血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