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习习,潮起潮落,泛着淡紫色光晕的太阳逐渐没入海中。
“怎么还没好啊,我要饿晕了!”一声童音划破了宁静的气氛。
“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了。”
古晨等人围着篝火坐在一起。
古晨中间翻转着一串串围着火焰,插在沙地上的鱼肉串,让鱼肉不至于被火烤焦。
“终于可以吃肉了,嘿嘿。”
闻着那久违的烤鱼香味,古晨感觉口水要如同那潮水般地涌出嘴唇。
“哇,这就是烤鱼肉的味道吗?真的好好闻啊!
于乐从附近沙滩边拖了一块枯木坐在古晨边上,双手枕着下巴,闭上他那双原本充满灵性的大眼睛,鼻子使劲地往鱼肉的方向探去,贪婪地吸着烤鱼散发出的香气。
“呲呲!”
鱼肉那富含矿物质的油脂滴在柴火上面,发出美妙的声音。鱼肉表面经过火焰反复炙烤,不仅色泽变得愈加好看,散发出的香气也愈加浓郁。
而另外一边,气氛急转直下,古晨的其他师兄弟聚在一起,从他们带有“恐惧”的目光中可以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我们真的要吃鱼的肉吗?这鱼让我想起以前同学们,他们中间有人是鱼人来着……战争爆发到现在,不知道现在大家怎么样了。”乎诺僵硬着脸,怀念中带着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也太疯狂了,我们是野兽吗?怎么能吃其他生物的肉!”老八阿米尔在边上道。
“轻点轻点,不要让古晨听到。”其他人赶紧示意有些激动的阿米尔放低音量。
“‘小鱼儿’本来幸福地过着它的鱼生,说不定有一个爱它的妻子和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老四莉莉娅开始用平静的语气,开始讲起故事。
“突然!”莉莉娅音量猛的一抬,吓了众人一跳。
“突然的一天,灾难降临了,两个恶魔谋害了‘小鱼儿’,让妻子失去丈夫,孩子们失去父亲。两个凶手还残忍地用刀把它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
“住口,不要说了,我要心理崩溃了!”托马斯抬起一只手,赶紧制止莉莉娅继续说下去。
“这也太吓人了,乌拉乌拉……”老八阿米尔赶紧用手一边持续的拍打着双耳,一边嘴巴发出声音,不愿让莉莉娅魔性的话语再传入耳朵。他平常脾气火爆,身材虽然矮,却强壮,一直让人觉得他挺勇敢的,可现在的行为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对进入星际文明行列已经很久很久的人族众文明来说,“杀生食肉”这种事情早已经成为了上古的传说。不是说这些文明的人有多么高尚,宁愿饿死,也不会杀生吃肉。
主要的原因是在于他们的科学技术比地球更发达,很早前就通过各自不同的技术手段,用更加健康且廉价的替代品代替,如植物种出的“植物肉”,或者通过克隆技术得到的“克隆肉”等等。
否则按照地球上的传统养殖业,要养活一个星系数百,甚至数千亿的人口,需要占用太多的土地、水等资源,传统养殖业在新技术的挤压下已经成了一门赔钱的生意。
甚至因为现在生产“植物肉”的文明及其辐射出的产业集群,要远远强于“克隆肉”方面。在那些有心势力的宣传下,在大部分人类文明中,连吃“克隆肉”都被宣传成了一件“野蛮”、“落后”、让人鄙视的事情。
古晨自己杀鱼吃肉,然后还“逼迫”他们一起吃肉这种行为,实在是突破了他们所有人各自属于他们自己文明的伦理道德底线。
“可是小师弟好像来自原始星球,历史书里不是说原始人类都是会吃肉的吗?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件很正常的--”老七卡亚说道。
“正常!?你的意思是他吃肉,我们就要跟着一起吃肉吗?”茜茜忍不住打断卡亚说话。
“小师弟也是好心,可我们就这样直接拒绝也太不礼貌了吧。”。
“喂喂,想什么呢,这个时候还讲什么礼貌?他可是要我们吃从鱼尸体上割下来的肉啊!”老八阿米尔平复了一会儿,才加入讨论。
“我觉得既然师弟他们都吃,那我们吃点也没事的。”
“行,那你来啊,我那份也给你吃了。”茜茜忍不住提高了说话的分贝。
“……”
古晨听着隔壁越来越压抑不住的讨论声,嘴角泛起一丝坏笑。
“这次你们都应该感谢我,你们这些星际人类怎么进化得连吃的乐趣都进化没了,整天就吃压缩食品,这怎么可以?还是让我这个老祖宗带你们这些小辈重新体验祖先们的生活方式,嘿嘿嘿。”
“喂,你们那边还好吧?”于乐终于觉察到那边不一样的氛围,转身问道。
“啊?没事没事,什么事情也没有。”阿米尔壮实的身子被于乐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解释道。
“我们这里聊得挺好的。”
“哈哈,都挺好的。”
所有人的面部表情、说话语气都带着一丝僵硬和不自然。所有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附近沙滩上的“凶案现场”,又看了看火堆边上的两个始作俑者。
于乐又沉浸在烤鱼散发的香气中,嘴巴开心地笑着,双眼也眯成了两轮弯月,加上他那孩童一样可爱的脸庞,好似传说中的小天使降临人间;而古晨,这个看起来平日对人友善的小师弟,正在微笑着向他们挥手。
“咦!”众人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把眼睛收回去,有的人装作抬头“望明月”,有的人装作低头“思故乡”。
“好恐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觉得刚刚的那幅理论上应该温暖的画面,在火光的“扭曲”下,变得异常恐怖,连带着古晨和于乐的面目,都变得狰狞异常。
“嗯?”古晨眉毛一挑,没有多想,低下身子继续烤鱼去了。
过了好半响,星辉一拍大腿。
“大家也知道老末是来自低等文明星球的原始人类,大家在学校的时候应该都学过,那些‘野蛮的’原始人类因为科学技术落后,不得不猎杀动物吃肉……这是属于他们的生活方式,我们用我们这些高等人类的价值观来批判他们那些低等人类的生活方式,是不合适。在这里我宣布—”星辉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看着他。
“我宣布,我们作为高等人类,一定要保持我们的‘风度’。在老末面前,我们绝对不能提‘残忍’、‘野蛮’、‘原始’、‘低等’等等这些带有负面色彩的词语。”
“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古娜小声嘀咕道,众人也莞尔一笑。
“绝对要全程面带微笑,不能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绝对不能直接拒绝他们的好意!”
“啊!不能拒绝,不会吧?”阿米尔忍不住打断星辉。
“不是不能拒绝,是不能直接说不行,要委婉一些,具体你们自己想办法。”星辉解释道。
“兄弟们啊,这是两种文明生活方式的碰撞,是我们从未经历过的战争,我们一定不能输!”星辉握着双拳,战意昂扬地说道。
“是!”或许是被星辉散发出的战意感染,所有人双眼一凝,一同认真应道。
“大师兄~”一只手从星辉的身后伸了出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哎呀,小师弟你也在啊,真的好巧。”明明古晨搭在肩头的手力量不大,星辉却觉得身体被压得站不住。
“烤肉好了,大家赶紧尝尝吧。”古晨把烤鱼肉“硬塞”到了所有人的手里,一人一串。
“谢谢!”星辉身上冒着虚汗,用力维持着脸上哭似的笑容。
“赶紧尝尝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星辉看了一眼手里的“残肢”,又环顾了一下大家,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身上的汗水加速流淌着。
“好烫好烫……真的好好吃啊!”原来是于乐,他等了许久,发现没人开吃,自己忍不住先开动了。
于乐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食物可以好吃到这种程度,新鲜的外星鱼肉,在炭火反复的炙烤下变得外焦里嫩,加上本土找到的各种香辛料搭配,味道早已经升华。于乐感觉这比他这辈子吃过的所有“美食”,都要好吃不知多少倍!
“噗!”托马斯仰面倒下,嘴里不住地说:“我心理崩溃了,我心理崩溃了……”
“啊呀,托马斯老毛病犯了,茜茜、莉莉娅、卡亚,和我一起赶紧把托马斯抬走。”古娜“嗖”的一下站起来,把手里的肉递给星辉,星辉也本能地结果烤肉。
“师兄,这里交给你了,我们去照顾托马斯。”茜茜、莉莉娅和卡亚也把手里的烤肉递给了星辉。
“托马斯有什么老毛病吗?我怎么不知道。”在星辉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手里多了四串肉,星辉觉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不带上我!”阿米尔捶胸顿足。
“太狡猾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乎诺不住地用拳头捶地,埋怨自己到。
“这荒郊野外的,你们往哪里走?”古晨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个人抬着托马斯往远处走去,这里可是离基地几十公里,他们难道要抬托马斯走几十公里?
“就是这个味道,真是久违了!”他们身后有一个黑影拿起星辉手中的烤肉吃了起来。
“老爹?!”